将绷带打成一个娇俏的蝴蝶结,宝颐摸着下巴回忆起这几日两人间的推拉来往,他外表比以往冷硬唬人了不少,但自重逢以来,他也没对她做什么落井下石之事,顶多就是训她几句——还都被她顶嘴顶回来了。

    这样看……他对她并无恶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旧情难忘的嫌疑。

    这个认知让宝颐忍不住嘴角上翘,得意洋洋地又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说明她唐宝颐的魅力没有那么差嘛!

    而且更要紧的是,虽然她仍没理清楚神都卫指挥使究竟司掌何事,但是外头都说他与当今圣上交情匪浅,那就意味着他有能耐替她爹娘求情,只是缺一个契机或理由而已。

    这个契机为何不能是她呢?

    裴振衣不会救旧情人的爹娘,但他应该会帮自己人的爹娘,如果她能小意伺候,让他满足喜悦,那不是不救都说不过去了吗?

    经过一番逻辑严密,无懈可击的推论,宝颐恍然大悟,心里狠狠地在“救爹娘”和“讨好裴振衣”间划了个巨大的等号。

    对啊,她应该如从前把他哄好,那样然后借着他的手,把她爹娘从那该死的刑部大狱里捞出来!

    捞出来之后,他也该成家立业了,到时候她大可以向他的新夫人自请出府,然后带着爹娘,回松江故居重立门户去。

    想到这儿,她顿时踌躇满志。

    连带看木头一样毫无反应的裴振衣也顺眼了不少,细心替他把散落的药粉扫去,水葱般白嫩的手指似有若无停留在他肩背上。

    后者坐得笔直,肌肉僵硬紧绷,如一根湖里的木桩子。

    拍着拍着,宝颐突然想起了一事,于是凑到他耳边问道:“对了,你今天是怎么赎我的呀,花没花银子?”

    裴振衣道:“三百两。”

    宝颐大受打击,不可置信地念叨起来:“怎么可能,我为何只值三百两?”

    裴振衣不虞道:“你还想卖个高价?风尘子怎可能命贵,昔日绿珠倾国之姿,也不过值三斛明珠。”

    宝颐抓错了重点,警惕地睁大了眼:“绿珠是谁,女的?你也给她赎了身?”

    裴振衣面露痛苦之色:他不应该奢求唐宝颐拥有常识这种东西。

    这兵荒马乱的一晚上,最后由裴振衣甩给宝颐一本簇新的《太平广记》,并勒令她在三日之内读完而告终。

    但宝颐显然是个不好打发的姑娘,非要裴振衣解释绿珠究竟是何人,闹得后者不胜其烦,硬着头皮翻书指给她看,宝颐这才不甘不愿地罢休。

    其实她心里门儿清,以前裴振衣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又穷又土,不可能有钱买人,发达了后她随便亲一亲都会恼恨,很明显没沾过别的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