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已经大到快要站不住脚,有人匆忙使术法搬开那两块沉重的封门石碑,众人便鱼贯而入,沙粒顺着石隙扑进来,割在脸上生疼,一群人吵嚷推挤,摔倒的崴脚的丢了鞋骂人的,慌不择路一片混乱。

    好容易都跑进来了,没成想那被推在两边的巨大石碑却堵不住门,一瞬间身后黄沙潮水似的涌进来,风声呜咽,几乎教人喘不上气。

    众人紧跑了一段路,甬道越来越细,最后竟只容得两三人并走,混乱中又不知是谁碰到了什么,身后一块大石轰隆一声落下,整条通道刹那间陷入黑暗之中。

    ..............

    魔界,遥宫。

    轻红薄衾的软榻之上,绛纱摇曳,美人环簇,歌舞兴正浓,帘影晃动间,却有身影伏跪在殿外。

    女人衣裳被半剥至腰,雪白背颈满是新鲜伤痕,有仆人卖力地动作,锋利的鞭声抽下来响彻大殿,却也盖不过寝宫里的笙歌燕语。

    旁边地上还扔着两根打断了的染血藤条,女人肩脊剧烈发抖,喘息声短促绝望,而榻上的人没发话,就又有人从墙上抽出第三根藤条,女人再也忍不住,朝前爬了两步,身体颤栗,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哑着嗓子哭喊。

    “求陛下,求陛下饶了容溪一命!都是墨清池那厮从中搅合,才让我们失了手,容溪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啊!”

    有女声嗤之以鼻,琉璃盏晃荡的深红酒浆递到她玄衣尊贵的主人跟前,“陛下,容溪魔主三番两次失手,不乖巧认罚现在竟还敢找借口,再这样下去,正道那边,尤其以那云溟仙宗为首,恐怕是对我们多生了防备,再想成事就难了”

    “玉鲛,你!”

    榻上的美人有着冰丝一般的华丽鱼尾,如雪的长发,妩媚的凤眸,尾梢别有用心绕过男子膝弯,身体则半靠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男人一手温柔撩开她的雪发,情意正浓时,女子水雾似的眸深情看向他,胳臂环向脑后,而就在这时,男人却忽然变脸,一手狠攥住她不堪一握的脖颈。

    “呃!”

    女人瞪大的眼中是难以置信,鱼尾在床上疯狂挣扎拍打,双手徒劳攀抓,却无论如何都扯不开操控自己命脉的那只手,她脸色涨得通红,嘴角开合却发不出声,鱼尾抖动渐小,哀求痛苦地看着他。

    男人的声音却好整以暇,似乎还带着平静的玩味,“鲛儿,说了多少次了,别这样看我,‘他’就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罢了罢了,你这女人,跟了我几年,还是学得了神,学不了魂,我留你也无用”

    说完手上用力一握,只听喀拉一声,女鲛人头颅歪斜,刚才美丽的眼睛瞬间就像干涸的鱼眼睛,几颗珍珠哗啦啦从其中落下,摔落在榻上,尸体被撇在地上,鲜血溢出,大殿外容溪身子猛地一抖,却仍老实跪伏在地上沉默着,就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

    玄衣的男人踩着那鲛人尸体走下来,掀开帘子,有侍女给他送上帕子,待他拭了手,又进来几人将那鲛人粗鲁地拖出去,收拾干净地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容溪正不安发着抖,这时一只漂亮白净的手却伸到她眼前,惊得她慌忙后爬了两步,反应过来又朝前磕了好几个响头,“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容溪不配得陛下如此”

    男人神色平和,眉眼清隽,就像画里走出风度翩翩的书生公子,见她这样,还是无比温存扶起了她,那双手替她擦干了脸上血迹,容溪战战兢兢抬头看向男人,男人声音始终温和含笑。

    “溪儿一直忠心,本座知道,只是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这是规矩,本座其实也是心疼得紧的,打疼了吧?”

    容溪慌忙摇头,唇角还渗着血,男人解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在身上,盖住了那些伤痕,又状似闲聊地和她说道,“血池近来躁动的很,想来里头的东西也是饿了,只是抓不回谢云殊,就只能用别的东西代替来喂它,唉,魔骨的口味可刁钻的很,就像个挑嘴任性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