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令语家的脂粉铺子回到客栈,刘知远便走到书案,从随行的那本《孟子》的暗格里,取了一封信,交给王章,要他送到晋阳知州李尽欢的府上。

    王章虽没见过这封信,却也知道,这是圣人命刘知远暗查契丹探子时,要他顺带交给李尽欢,嘱咐晋阳州府全力配合的密件。

    只是,接过信件,王章的脑子里还是泛起疑问:“军帅,这信交给李尽欢倒是不难,但如何同他解释咱们把与探子会面的地方定在他家的私宅呢?

    虽说李尽欢私下有许多腌臜交易,但那契丹的探子借用水粉名头潜入晋阳,想来应该不是为了与他这小小的知州里应外合,赚些好处才对?”

    刘知远听着王章的询问,待手上那本《孟子》的暗格合上掩好,才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李尽欢职上那点蝇头小利,契丹直接抢都不够,又怎会大费周章,派个探子过来秘密行事。

    所以,对于探子和他的主人来说,晋阳城肯定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而探子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将这东西带到辽国,以便他的主人谋事。”

    王章追问:“谁是主人?谋的又是什么事?”

    刘知远摇头:“眼下,契丹的探子要做什么,我还不清楚,而他的主人是谁,更无头绪。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这场计划不是为了钱,那么,探子就一定会来李尽欢的宅子见面。”

    王章不解:“为何?”

    刘知远道:“身为晋阳的父母官,李尽欢虽口碑不好,却终归是中原人。没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探子的主人是谁,无论他们要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进行。

    毕竟,辽国虽强大,中原人对契丹人的恨意却横在那里,只需振臂一呼,蜂拥而至的中原人便能将少数几个契丹人灭了,他们的计划又怎么可能实现?

    所以,李尽欢的私宅是最好的幌子,因为只有这样,探子才能相信李尽欢这个只认钱财不认道义的贪官已经被他的主人收买,而他也才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王章点头,恍然大悟:“军帅原来是想引蛇出洞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尽欢这样的贪官人见人恨,圣人为何还要让他协助您查案。”

    刘知远却道:“圣人端坐朝堂,哪里知道李尽欢劣迹斑斑。加上现今晋国朝堂更迭,京城里的官都管不过来,圣人又怎么有闲工夫管一个偏僻州郡的小知州。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等契丹探子的事查清,李尽欢这顶乌纱帽也戴不了多久了。”

    王章会意,笑道:“所以,军帅将会面地点设在李尽欢的私宅,其实也是为了给他设套,让他成为契丹人的帮凶,以便借此削他的官职。”

    刘知远闻言,唇角一抿,用微笑肯定了王章的分析。

    “记住,见到李尽欢只需同他说咱们想到李府私宅住下即可,与探子会面这桩事,直接隐去便是。”

    王章点头:“放心吧军帅,我定会保密的。”

    说着,他将刘知远递给他的信件揣入怀中,又道了声:“军帅,我这就去送信。”,而后提步往门口而去。

    刘知远目送王章离开,待他的身影消失,才重新拿起李家水粉铺子的租契,思虑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