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走到蓟和面前,看着旁边一群簇拥他的人,不易察觉地眯了下眼。

    一众天真可爱的弟子们只沉浸在邪祟侵袭的紧张刺激中,丝毫不能领略到鹿大宗主内心的不爽,为首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站出来,问道:“仙君……你为什么让那邪祟跑了啊?”

    鹿鸣:“……”

    没人看到他嘴角抽了一下,天上乌云遮住了月光,鹿鸣站在阴影里,衣袍随风翻飞,他面庞崩得紧紧的,盯着那个弟子看了一会儿,骤然收剑回鞘,然后才道:“人多混乱,邪祟诡谲难缠,且等将你们安置好再做计议。”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我们几个可能还有胜算,但是现在来了你们一大群人,光保护你们就够费劲了,还谈什么制服邪祟?

    众人也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登时一阵赧颜,你看我我看你,心道绝青宗宗主果然冷淡如冰,开口不给人一点面子,心照不宣地咳嗽几声,又转头朝向庭芜看去,“……宗主!您怎么样?”

    “尹师姐……她被邪祟控制了?没事吧?”

    “……让弟子把尹师姐带回去疗伤吧?”

    “你们……”

    众人围在向庭芜前面七嘴八舌,但他却好像凝固住了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微微松开手,低头看到怀里的人,尹容紧紧闭着双眼,脸颊苍白,鬓角如同被洗过了一样透出一种油润的乌黑。

    向庭芜眸色深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他缓缓站起身,旁边一个弟子忙走上前想要将尹容接过去,向庭芜却瞥了他一眼,那弟子愣了愣,向庭芜伸手一指后面一个女道:“你来。”

    女道战战兢兢走过去,扶住了尹容的身体,旁边又有几个女弟子帮她撑着,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向庭芜朝鹿鸣走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半晌,向庭芜道:“……多谢。”

    鹿鸣道:“分内之事。”

    向庭芜脸色很不好,他一改之前的倨傲阴戾,又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鹿鸣先他一步开口道:“好。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之前那几个遇害之人的情况,”他转头望了一眼东边的天空,“快到卯时了,等天一亮,我就与蓟和去西关浦。”

    向庭芜沉默着,半晌,他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声:“……有劳鹿宗主。”

    鹿鸣点点头,表示客气。

    虽然不知道向庭芜与尹容之间有过什么,但向庭芜刚才看到尹容被邪祟控制时,眼里的那一抹痛色是装不出来的,鹿鸣知道自己在乎的人生命受到威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也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以对向庭芜过往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只是眼下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西关浦十几条人命还没有妥善解决,鬼影又非常难以对付,既然他与蓟和离开,能带给玉简门一时半刻的安全,那他愿意做这个圣人。

    鹿鸣抬起眼又看了向庭芜好几下,可惜对方的心思并不在这,一直紧紧盯着众弟子那边的方向。

    “……”

    鹿鸣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朝一旁的蓟和走过去,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向宗主怎么了?”蓟和朝那边看了一会,开口问道,“他不是很不待见尹师姐吗,怎么师姐受伤,他就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