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道:“夫人,您为何这般想不开?老爷对您多好,你如何舍得离开?别的不说,就是您触怒了老爷,遭到禁足,也没人敢来欺负咱们。大姑娘克扣各处花费,也不敢扣您的,定然都是老爷在暗中交代啊。”

    她跪在脚踏上,头伏在床上,不敢抬头。

    婉然教她说这些话时,她的震惊溢于言表。

    原来,大人还这般维护夫人,而夫人竟然都知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算计老爷呢?

    她想不明白,也怕自己露馅,只敢背对着门口。

    婉然幽幽道:“我正是明白老爷对我的好,才无颜以对!白兰,你不懂。这府里从里到外,一团乱麻,我欲替大人理清,但姑娘少爷侍妾,都是老爷心头之人,我哪个都动不得。可我眼睁睁地看他们犯错,却碍于老爷的情面无法公正处置,有愧于心,所以索性逃避。”

    “那您可以跟老爷说啊!”

    “跟大人说?那岂不是让他也左右为难?我想明白了,府里的东西,早晚都是姑娘少爷的,他们愿意现在怎么花便怎么花,老爷也愿意。我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清清静静的小院里,了此残生便罢了。我之前想过回甘南,可是现在,我回不去了……”

    婉然说着,两行清泪留下,她脖颈间的红痕依然触目惊心。

    梁上悬着白绫,地上有歪倒的凳子,仿佛都在诉说着刚才的情形。

    “那,那您也不必求死啊!”白兰痛哭着道,“您知道老爷爱重您,为什么还要这般狠心离开?”

    是,婉然当然知道朱晖对她,还算有情意。

    正如她对白兰说过那样,没有他暗中交代,恐怕早被人欺上门来。

    可是,这种认知,并没有让她觉得好受,而是更加悲凉。

    看,这个男人,其实是懂得内宅之事的。只是,他一直不肯上心,自私地把所有事情都推给自己。

    他儿女的习性,侍妾的刁钻,他都知道。

    可是,他懒怠去管,任由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去平衡内院关系。

    算了,自己也不比他在这段婚姻中投入更多。

    比如,这场投缳大戏、主子与奴婢的交心,不也是一场算计吗?

    婉然泫然泪下,我见犹怜。

    “正是如此,我才不得不如此。白兰,你跟我说,我二姐姐成为了女匪,劫走了宁王世子这个反贼,然后现在被锦衣卫拿了。你想想,老爷是锦衣卫指挥使,他的夫人却在拖他后腿,让他蒙羞,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