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室明亮干净,置着数座摆灯,灶台旁的窗扇两旁,还有两座落地的梨花木月影灯檠。

    夏昭衣在矮柜和木槅上挑着食材,边同沈冽说起她自左行回来的原因,以及和杜轩的相遇。

    沈冽在旁切肉,便同她聊着。

    柳河先生的砧板为白果木,有极淡极淡的药香味,每一刀下去,似都能闻到药香散起。

    他切的不快不慢,每一块肉的厚度都很均匀,卖相极佳。

    夏昭衣选完食材,出去清洗。

    沈冽看向灶台,暂停下手里的刀,过去生火。

    夏昭衣回来后,便见他单膝蹲在灶台后面。

    挺粗的活,可他做起来很是顺手,那火说起便起,慢慢在变大。

    想来也是,都是风餐饮露,幕天席地的人,这点小活,委实不算什么。

    沈冽将起火的柴火推入进去,听到夏昭衣准备切菜的动静,他抬头看去,起身说道:“柳先生家中只他一人么?”

    “对呀,”夏昭衣边切菜边道,“柳叔的妻子在生产时难产死了,留下了柳叔和他儿子,他儿子十多年前,也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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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些年,柳先生都是一个人过的?”

    “应该吧。”

    沈冽望向厨室里的三个灶台,对面还有一排小炉。

    位置很多,锅也很多,所以他们一起做饭不会碍到彼此。

    夏昭衣一笑,转眸看来,说道:“柳叔对生活很讲究,你瞧,屋内屋外,皆是个雅字,便连厨室也雅到极致。”

    沈冽见她笑了,不由也一笑:“柳先生豁达,想来柳叔的妻子和儿子,也乐见于他过得惬意。”

    “是啊,”夏昭衣将切好的菜搁到一旁,又拿来新嫩的青菜继续切,笑道,“柳先生因为妻子难产而亡,他便去学了接生,到如今,他那一手接生的活极其之妙,救下了不知多少产妇和牲畜呢。”

    沈冽看着她,像是有什么热意涌入心中,由衷说道:“未曾听闻有男人接生,柳先生能有这番想法,委实令人钦佩。况且他妻子已死,便是学来了,对他也已无用,他此举,全然是为了旁人。”

    “可有些人,说不听的,”夏昭衣说道,“若非难产到性命不保,很少有人会来找他,柳叔如今有了些名望,被人推崇,人人称颂着,但是早年,他说要帮人接生,可差点没被打死。我听我大哥说过,柳叔早年接生过一个产妇,非要觉得自己‘脏’了,寻了个机会,跑去投河了。柳叔为此难过了很久,但他不想继续接生亦不行,因为能寻上门找他的,皆是濒死的,他做不到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