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最中央的军官肩章是大校衔,他对着那名妻子抬了抬下巴。让妇女难堪似乎是黑章军感兴趣的事情之一,因为男性可以留下一条长裤,女性却必须脱得半丝不挂。

    长桌前不远处还摆放着一个一人高的长镜,不仅照着脱衣者,还能让脱衣者清楚地看见后面所有人,将这种来自内心的羞辱成千上万倍放大。

    丈夫一直轻声说:“别怕,莱安娜,没关系。”

    她抽泣着除去外面的衣裤,再解开内衣的束带,

    “你怀孕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

    其实她的小腹并不明显,若非郁飞尘一路都目睹她如何保护自己的肚子,那微微的凸起也可以解释为发福。

    她惊慌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再看向左边的两队人。

    一队是妇女、老人与孩童,另一队是即将临盆的孕妇、跛子、白化病人和一个新加入的面容丑陋的侏儒。

    那名医生有一张和善的圆脸,右手搭着一个厚绒毯,对她微笑致意:“我和席贝医生会照顾你和腹中的孩子。”

    丈夫拍了拍她,示意她过去那边。

    诚然,这名医生的善意足够动人,但谁都没有听过世界上有一座这样的收容所,它在照顾孕妇的同时,让每个女性都裸身在寒风中久站。

    没人知道,选择哪边更安全。

    她的目光在两队人之间逡巡不定,最后却咬了咬嘴唇,说:“我没有怀孕,长官。”

    医生歉意地笑一下,摆了摆手:“那我很遗憾。”

    她走到妇女、儿童与老人之间,卫兵发放给她一个外观和麻袋无异的绒布长袍。

    军官看向她的丈夫。

    “名字?”

    “格洛德·希尔丁。”他说。

    “来之前做什么?”

    “我是个中学教员,”他顿了顿,又补充:“教化学。”

    军官说:“还不错。”

    书记官记下名字,他被分到成年男子那个一看就是为劳力准备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