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馆内,傻老实和周末坐在一起,他们面前摆着四盘菜,这四盘菜在la的唐人街价格高达一百美元,要是算上5%-20%的小费,很可能还要往上提一提,可傻老实今天却忍痛的将周末拉到了这家华人餐馆,周末都能看出来傻老实的心疼样,人家靠坐在餐桌旁自己要了一瓶啤酒后,除了往嘴里灌酒,基本上都没动几筷子。

    “老实哥,你这是要给自己来个水饱啊?”

    周末今天挺累,从早晨起床吃早点到被亚当拉去案发现场,随后生生跟着亚当在塞西尔酒店楼下查有可能藏匿在酒店长期住客中的嫌疑人一直查到现在,他累的屁都凉了。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收工了,开车回到唐人街就被在路边等候的傻老实给拉到了这,他永远记得傻老实上车时说过的那句话:“周警官,我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车,你是有本事的人,大本事。”

    这句话和傻老实的恳切让周末下不来台,一下把心揪在了那,他能看出这个男人用肩膀挑起一个家的辛苦,同时也能看出傻老实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求自己的卑微。

    “我不饿,周警官,你吃你的,我想和你说说话。”

    傻老实看着桌子上的菜露出了一种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目光,结果才看了一≦眼就立即将目光收了起来,抬起脑袋来看着周末。

    “周警官,前几天我侄子也出来了,花了小二十万在国内找中介办出来的,他们家里的情况比我们家稍微好点,可一下拿出小二十万那也得跟银行压房子压地。说实话,我这个侄子比我还老实,别说出国了,长这么大连村儿都没出去过几回,最远的地方就是去县城的庙会逛逛,他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这里进饭馆后厨打工要穿厨房鞋。”

    周末听着傻老实的话砸么着话里的滋味,他已经知道傻老实大概要说什么了……

    “这小子太老实了,人家在后厨偷懒耍滑的挣2500美元,这小子笨牛一样傻实诚的干,天天一身臭汗都能熏的我直犯晕,可就这样也只是在老乡的饭馆里拿1800美元。”

    “行,这些咱都认了,谁让咱没本事呢?谁不知道家里媳妇、爹妈、孩子都在身边才舒心,我们不是下贱才不在家里,是真挣不着钱,即便是去工地卖力气,一个月最多挣六千块钱,还得随时担心出意外,可是在这,我摆早点摊一个月能赚四千美金,一个月我能攒下足足三千美元。”

    周末动了一下,他能体会傻老实的辛苦,也知道米国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但是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时,被触动是在所难免的。

    “哦,我说的有点多,还是说我这个侄子。这小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不分好坏人的跟一个染了黄毛的家伙混在一起,我知道这小子背景肯定不干净,劝了几次都没劝住,这不,还是出事了。”

    “被抓了?”周末问了一句。

    可不么,傻老实的侄子要不被抓,他干嘛这么奢侈的请客吃饭?

    这可是每个月只赚4000块、连房租水电吃喝拉撒都算上还能攒3000美元给家里打过去的人。他身上的褂子周末从刚来la没几天就见过了,至今只换过一次,而现在穿的还是这身衣服。

    “周警官,其实我也挺不是东西,打看见你的时候就想着找你打听打听,只是我没敢,来米国的人都知道,别看洛杉矶立着这么个唐人街,可国外人情薄,在这坑咱们华人最狠的不是老外,是华人自己。我可不是说你坏,就是……”说话的时候傻老实都不敢看周末的眼睛,低着头不停自责,最后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于是我就天天找机会往你身边凑,这是实在逼的没招了,才找你帮个忙。”

    周末听到这觉得差不多了,打断道:“说吧,不过别指望我这个小警察能帮上什么大忙,要是真犯了法,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放心,他不会。”傻老实很肯定的说着:“周警官,昨天我也去找律师打听过,可人家律师一听是黑工,不光价格翻了一倍还不给任何保障,连保释都不行,我听了一堆废话还往里搭了不少钱。我们这样的哪有钱,律师即便保证能把人弄出来,恐怕这边也拿不出律师费来。”

    “你就没去抓他的警察局打听打听么?”周末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去了,可我就想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傻老实气的伸出手用力的将五指张开、咬着牙用鼻子不断喘粗气,恐怕这是这个老实人最能表达出此时愤怒的模样。

    周末似乎明白了,他无法想像傻老实是怎么在如此孤独的环境下忍下来的,毕竟他在这待了整整十一年也没出事,也许是想改变家庭环境的愿望一直支撑着他,也许,这是他不得不坚持下去的一条路。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当初选择了懵懵懂懂的出国,在东拼西凑欠下不少外债以后,总不能什么都没混到看了一圈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