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嫱之后回想起来,她应该早见过简蠡才对,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天台上那声吼得肝胆欲裂的呼喊,她坠楼时天台沿边上扑出的几个人头里,其中一张面孔就是简蠡。

    只是当时她太绝望了,眼所能见之处皆是灰败一片,世界在那一刻是悄然失去颜色的,就像老旧卡带的黑白影像,以至于他的面孔都失去了色彩。

    现在越想,江嫱越觉得缘分妙不可言,好奇问:“你当时去天台做什么?吹风?”

    “当然不是,”简蠡笑着张口否定,若无其事地说:“天台清静,我原本是想趁着升旗仪式的时间抓紧把网上对你不好的言论删干净。”

    听言,江嫱愣了愣,脑子里飞速闪过责编的话,再看简蠡时表情有些迟疑,“所以在一夜之间把网上的那些恶评删干净的黑客,就是你?”

    简蠡抬起头,一侧的眉梢轻轻地动了下,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怎么了?不相信你男朋友这么厉害?”

    江嫱摇摇头,心里有点难以言喻的难受,又有一丝被人守护着的甜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

    就听到简蠡自嘲地笑了笑,低着头眼神黯淡了几分,“我厉害,我厉害什么?再厉害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你从我眼前跳了下去。”

    当时他在通向楼顶的楼梯房背面,靠着墙壁敲代码,没一会儿就听到楼下愈发嘈杂的人声,升旗仪式的预备曲被更响的警笛声掩盖。

    动静大的扎耳,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索性直接合上了电脑想往楼下走,刚绕到楼梯房前面,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天台水泥沿边上的少女。

    女孩儿瘦削的身影倔强地立在至高点,一袭白裙在风中猎猎起舞,长发被风刮在脑后如同涌动的黑色海浪,那种荒凉暮沉的美让简蠡心神剧颤。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江嫱,这个他曾经无数次默默地跟在身后注视着她背影的女孩儿,在这一刻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天台的风很大,大到简蠡不由自主的放轻着呼吸,生怕风再大点会把江嫱生生吹下去,他不敢出声,因为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全身上下紧绷着,精神处在崩溃的临界点,怕突然出声吓到她。

    简蠡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白纸折成了纸飞机,希望飞出去引开她的注意力,借机冲过去把人拉下来。

    他才刚刚折好,江嫱突然有个扬手一挥的动作,这个动作带动着她整个人都晃了晃。

    简蠡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再也来不及多想把手里的纸飞机飞了出去,本来是朝着她身边掷出去以此错开她视线,分散注意力的。

    谁知道半道刮过来一阵邪风,直接吹偏了纸飞机,朝江嫱后脑勺的位置直直扎过去,突来的变故让简蠡草木皆兵乱了阵脚,下意识惊呼出她的名字。

    听到呼喊,江嫱下意识也跟着回了头,他眼睁睁看着这只本意是助他救人的纸飞机成了最后的刽子手,扎中了江嫱的眼睛。

    眼睁睁看着她受到惊吓,身体失衡脚底打滑……

    那一幕成了简蠡永久的噩梦。

    江嫱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额头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简蠡陷入回忆脱离躯壳仿佛飞回了五楼天台的灵魂才被重新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