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淓求了齐师兄,带着郭二郎和玉娘子一路追着牙人,在城外把人拦下了。

    一辆小小的马车里挤满了人,四个小娘子,最小的才五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还不到定亲的年纪。还有一个年轻的妇人,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前年被卖了,也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如今家里过不下去,翁婆便要卖小女儿,她不肯,便自愿替了女儿,求牙人把自己卖了。

    程云淓便把人都买了。

    本来就要开羊绒作坊,这下不用招人了,就是孩子们年龄都太小,干不了什么活,那便分拣羊绒和羊毛吧。

    这事她听了齐师兄的建议,谁也没说,连齐师兄的家人都瞒着,就怕坡子村的那些卖了女儿、娘子的人渣知道了跑来闹腾,又把卖出去的女儿、娘子的血肉再吃一道。

    她本来就在家附近不算远的地方看中了一个小院子,赶紧租了下来,修整了之后,拿了两间房做宿舍,剩下的房间做车间和教室。

    “本来想着等我从书院读好书了,便开始办蓝翔女校,现在这么一看,计划提前了。”程云淓对小陈大夫和罗大娘笑着说道。

    小陈大夫是第一次听她的计划,很震撼,心里别别地跳着,又有点小激动。

    “如今一下子有这多的人买进来,什么也都不会做,你准备如何做呢?”小陈大夫思忖着问道,又忍不住说道,“这般的善心不可以一再发生了。全天下可怜的妇人太多,你便都能救得下来?”

    罗大娘跟着一起点头,忧虑地望着小陈娘子,想让她劝劝自家二娘子,可自家也是二娘子收留的,仿佛也无立场说话。

    程云淓明白她们都是好意,点头答应了,笑道:“主要还是凑巧了,正好要开羊绒羊毛编织作坊,缺少人手,一激动便全买下了。”

    她又思考了半响,略有点遗憾地说道:“家里能派出去做管理的人太少,这么看来,只能先休学了......”

    “这如何使得?”罗大娘脱口而出,道:“二娘子这般辛苦地读书,才刚升入甲等班,书读班里这许多学子就只有二娘子一个考进去了。好容易在书院站住脚,严先生不是说今年便可以去考童生了?”

    程云淓笑起来:“严先生倒是想儿去考童生,但戴明府和春山先生怕也是不能许儿报名的吧。”

    “就算不参加童子试,既都读到甲等班了,退出书院也是可惜了。”小陈大夫说道,“若二娘真要开始尝试办女子学校,儿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程云淓精神一振,欣喜,却又非常不好意思地对着手指说道:“儿已经麻烦益和堂太多了......”

    小陈大夫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二娘什么都好,只有一样有欠缺。”

    “哪一样?”程云淓没忍住,问道。

    “万事都只想着一力承担。”小陈大夫微笑道,“二娘既有志创办女子学校,为普天下受苦的妇人娘子们谋福祉,儿身为其中一员,怎可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儿知道如今二娘家中制皂坊生意兴隆,不缺钱款,但儿却要在女子学校这方面分一杯羹,强要入一股才好。”

    “哦?如何说?”程云淓心里带着期待,好开心地睁大眼睛。

    “儿家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却也非一穷二白。二娘对女子学校有计划,便由二娘定规矩、做计划,儿家出人手便是。如今由羊绒、羊毛编织刚刚起步,便由二娘所计划的,招些女工,和坡子村里这些妇人、小娘子们一起,半工半读。儿这就回去挑选几个仆从过去帮忙,全由二娘吩咐。‘女子技术学校’乃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你我可从长计议,静待日后发展,二娘看如何?”

    “这真......太好了!”程云淓激动地说道,“儿真是有幸,遇到益和堂,遇到小陈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