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飞雪

    桃树下站着一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厚实的白色大棉袄,若非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这白皙如脂的皮肤倒是和这天上飞雪有的一拼。女子扎了流苏髻,风时不时地过来吹动她脸颊旁的秀发,她只是神情怅若,盯着眼前的桃树。只见眼前树枝上粉色的花朵被白色的雪花覆盖了,瞧着倒是变成了粉白的雪。

    女子低着头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她面前瞬间飘散。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女子转身抬脚离开。而桃树下的白雪上躺着一个绣着粉色桃花的荷包,不一会儿就被白雪覆盖了。

    只是在女子离开后,一名锦衣男子急忙跑到树下,环顾了四周也没见一个人影,手中紧紧攥着一只蓝色的荷包。恍然间,他看见了雪地上露出粉色一角的某物,他徒手刨着雪,细细拍去粉色荷包上的雪,但是荷包已经被浸湿了。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荷包,粗糙的绣线显得荷包更加劣质,但是男子却把它俩一起放到胸口,嘴里唤着心中心爱的那个女子:“婉儿……”

    梦醒

    于燕婉怅然若失,她知道离开塞州的时候没有等到苏嘉树,还以为苏嘉树早已舍弃和自己的这段感情。而后苏嘉树找来山邯梨平时,于燕婉倒也觉得有些恨意,但是现下想想,更多的还是惊喜之情。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恨苏嘉树,因为自己死后,从未见到苏嘉树有来到梨平祭奠自己。她知道苏嘉树一直很无情,但是美好的回忆总是能美化一个人,于燕婉现在发觉,原来自己对苏嘉树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而这个恨也只是变相的不满罢了。

    苏琅月还没从兄长早就认识于燕婉的事情上缓过神,她依稀记得苏嘉树经常会和他兄弟去戏院喝酒,但现在想想,却不知以前的他到底是和兄弟成群结队去消遣,还是寻佳人去了。

    “你既然心系兄长,又为何要和柳同甫纠缠不休?”苏琅月皱着眉质问她,想为兄长打抱不平。

    于燕婉仿佛是被抽了力气,有气无力地说:“同甫在我最伤心的那段日子陪伴着我,我知与他不能厮守一生,可我又怎忍心去伤害他,他这么好……”

    苏琅月气急了,两个人都割舍不下就选择两个人都要?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你可知是柳同甫杀害了你?你就从未后悔?”

    于燕婉勾唇笑了笑,抬眸看向苏琅月:“苏姑娘又当如何,你可曾后悔过?”

    苏琅月一呆,她从未想到于燕婉竟然知晓自己这么多事情。

    后悔吗?

    细想少年时与那人相知相伴,经历过的年岁,一起过的节日,存在于脑海的回忆千千万万,却从未有过对他的恨。

    “说是后悔,不如说是不解吧,这也是我来人间的目的。”苏琅月面上没有过多的浮动,莨渊转过头看着苏琅月,金色眼眸中藏了些什么。

    于燕婉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女子,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却敢和阎王抗衡来到人间寻求执念,自己却从未敢踏出这一步。

    苏琅月见一旁的青宝昏昏欲睡的模样,说:“时候不早了,你……多保重。告辞。”言毕,从未回头再看过床榻上的女子,虽是可怜女子,但也有可恨之处。

    出了烟梦殿,青宝迫不及待要飘回客栈,与二鬼拉开了距离。而苏琅月却久没回神,一旁的莨渊背着手和她并行,似是有意安慰:“死都死了,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苏琅月瞧着面前的莨渊,“阎王大人没遇到过心仪的女子吗?”

    莨渊顿了顿,用扇子挑着苏琅月的下巴说:“有啊,然后她们的眼睛都被我藏起来了。”苏琅月抿了唇,别开脸,脚步加快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莨渊脚边跪了个身穿黑色鬼差服的下属,“王上,小殿下又不见了。”

    莨渊勾着唇看着不远处脚步有些踉跄的苏琅月,扇子拍打着手心,完全不在意地说:“让他去吧,反正不是一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