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好见她做得有模有样,便不再关注,转身走去书架取了一沓纸,铺于桌面。待墨磨好,提笔行书。

    小雀儿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盯着主子拿笔挥洒若游蛇的那只手,小眉头渐渐蹙起,就没有错笔的时候吗?

    申时,宝桃拿着一只荷包轻手轻脚地进了小书房,放低了声音回禀:“姑娘,箫大掌柜拿到了您要的东西。”

    一捺收笔,李安好搁下毛笔,两眼定在纸上未挪开,长眉紧皱似不甚满意,移走镇纸,将刚写的这张团起扔至一旁,后抬首,眼神很自然地从垂目去看那团纸的小雀儿身上掠过:“拿来我瞧瞧。”

    宝桃立马上前,递上荷包。李安好接住打开,从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摊开。纸上图样恰是前些日子李桐儿送予她的那个五福玉香球,面上无异色,将纸拂开,后仰倚靠在椅背上。

    李安馨要雕的果然是那个玉香球,看来她没冤枉这个妹妹。手指弹着桌面,看祖母今日对二婶的态度,应是已从江嬷嬷口中得知彩绢一事,心生了不喜。

    现就还差点火候了。

    拉开屉子,摸出那个五福玉香球。李安好捻着球上的“福”字,微抿双唇,眼底有着兴味,世上懂“一箭双雕”的人可不止李安馨一个。

    夜,小雨

    淅淅沥沥,清风来,斜了珠帘。

    戌时末,乾正殿依旧灯火通明。一张隐可见条条弯曲皱褶的纸摊在龙案上,皇帝看了开头,就知纸上呈的是经文。只是这字……屈指在案上轻敲一下,对空说道:“地字九和小雀儿已经暴露了。”

    无人回应,投在龙椅边的暗影纹丝不动。

    “这纸上的字,从运笔到行文都无一处瑕疵,”皇帝勾唇轻笑:“眼尖的丫头,小雀儿那日的疏漏应是被她瞧去了。”不过她故意把这张写好的经文作废,又是何意?

    “主上,要撤回地字九和小雀儿吗?”

    皇帝摇首:“留着吧。她已起了戒心,再送人进去很难。”且这张被作废的经文也已是在告诉他,她会对地字九和小雀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地字九和小雀儿……”

    “一个月后,从暗卫中除名,”皇帝敛目,手指描绘着三行第六子——鬼,这深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鬼”。

    弓腰候在一边的范德江抱紧怀里的拂尘,皇上可真舍得,一个地字号位列九的女暗卫,一个天字号后备,说给就给了。看来日后见着宁诚伯府和燕家的人,他得更客气点。

    雨后,天变了味,没了秋意,仅剩寒凉。

    有了老夫人的应允,李桐儿就开始与李安馨一同学宫规礼仪。周氏消沉了两日,又打起了精神厚着脸去求老夫人为李安馨及笄礼寻一合适的女宾。她原是属意燕景氏,只那日试探了两句,人家没有应话,她也知情知趣。

    于这事,老夫人倒是没推拒,不过心中气还未消,语气淡淡地说:“请我做主,你那就没有人选?”

    “儿媳心宽,尽想着躲您后头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