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村是秦岭山脚下的一座小山村,交通说发达也不尽然。近几年村村通开通,家家户户都通了水泥路。但是村子十屋九空,有本事的都往城里钻。

    前几年徐迪来也准备努把力搬到县里去,但程殊棠觉得乡下空气好,别看现在一大把人往城里钻,等到再过几十年,那些城里人肯定又往乡下跑。

    程柚柚觉得她爸说得不对,别说再过几十年,现在有钱人都已经开始往乡下跑了。

    在很多人眼中,徐家村并不是一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背靠山,水却很少。村子里除了一口人工水塘,并没有河流水库,好在徐家村人住了几十代,鲜少发生干旱。

    在徐家村不远几十公里外,那边的村子和徐家村完全相反,县城的高速路口在那边下道,还有绿汪汪的大河水源,前几年更是开发了一个古镇,游人如织,经济发展远远超过同县城的其它村镇。

    程柚柚隔着重重大山仿佛看到了另一边热闹的古镇,要是徐家村也能像那个古镇一样被选为文化遗址就好了,到时候能统一拿一笔拆迁款,想必妈妈的病就能到大城市去看。

    程柚柚没有歇着,花了半天时间为妈妈徐迪来擦洗身子,眼看时间快到正午,她急忙到地里去拧小白菜。

    “哟,这是柚柚吧,不是说你去大城市当大明星挣钱了嘛,怎么回来了?”回来的路上,程柚柚遇到一个掐酸说话的老太太,老太太斜着刻薄的眼角瞅她,仔细看和程柚柚的五官有点相似。

    程柚柚轻声喊了声“外婆”,便不再理老太太,与她擦肩而过。

    老太太是她同村的外婆鲁绣花,徐迪来年轻时候反抗她没同意家里为她找的寡老头,自作主张找了女婿程殊棠。遂那以后,两家人虽是同村,但在路上见了面很少打招呼。

    “站住!没教养的丫头!”鲁绣花不依招喊住程柚柚,“都怪徐娣来那个死丫头,好好的人不要,找一个病壳壳当宝疼,现在瞧瞧,可不报应来了,病壳壳生的孩子也是病,要我说,那孩子就让她自己走的好。”

    鲁绣花话语中的孩子说的是程馨馨,程馨馨的病检查出来后,医院说换肾的几率很大,但是程家没钱,一家人里只有程殊棠的肾能和她匹配。不过程殊棠身子一直不大好,换肾之事暂且不提。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何况程柚柚不是泥人。这几天的噩梦让她心头压抑着一股烦躁,听到鲁绣花的话,郁躁一下子被勾出来:“外婆,我家里的事都不用您操心了,倒是舅舅,娶了三个老婆没一个养家的,您不管管的话这辈子孙子都和您无缘了。”

    鲁绣花闻言脸色顿时像泼了油墨,大孙子是她心头痛!偏生程柚柚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也总比程殊棠断绝子孙的强!”生了两个赔钱货还当宝一样嬉笑,当捡了几块金子呢,她都为程家蒙羞。

    “我家没皇位继承,谢谢!”

    程柚柚回到家,脸上还残留着怒色,程馨馨看了她一眼,又跑过去趴在门缝上瞧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撇撇嘴:“姐,别听老古董乱说!咱不生气乖啊,生气都不漂亮的。”她小大人一样轻抚程柚柚的背脊安慰。

    程柚柚被她贴心的动作逗笑,不过暗中还是想争一口气。她的妹妹还小,这个世界她还没看完,以后还有更多的美好等着她去开拓。

    午饭程柚柚尽可能做成三菜一汤,肉是去年冬天储存的腊肉,花菜梗焯水煮熟,和肥瘦相间的腊肉混合炒在一起,下锅的时候拍两个圆小蒜,奇异的香味直涌口鼻。

    程柚柚的厨艺得到徐迪来的三分传承,饭菜自然比程殊棠做的水煮菜好吃。程柚柚想先喂徐迪来吃饭,被徐迪来挥挥手赶她给程殊棠送饭:“今儿个你爸这会儿都还没回来,肯定是诊所病人多,你把饭给她送过去!”要是饿着棠棠她心痛死了!

    村卫生所的卷帘门高高卷起,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程柚柚瞥了一眼在阳光下酷炫的黑色小车,心无波澜地走近卫生所。

    屋内围了一圈人,程殊棠和一个小孩在众人中心,他一边把脉,一边问小孩家人。小孩子一直哭闹不休,程殊棠温柔的安抚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