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等待夸赞的期待,看的裴衍沉默了一瞬,挤出一声“嗯”。

    他突然想说点什么,安抚下这小小一团,还未想好说辞,见她已蜷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他蹲下身,看着这张尚且稚嫩的脸,竟升起一点内疚。

    她那时刚醒来,骄傲又跋扈,他只是不喜,却从未想过她这虚假的张扬后是何等渴盼庇护,是以杨柏一示好,她便义无反顾跟了去。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一夜失了所有的庇护,那个张扬的少年也曾是这样强装坚硬。

    他忽而便释怀了那场背叛与羞辱,将人抱起来,送进了卧房。

    待裴衍走后,啊雾端了醒酒汤来,将人扶起来,埋怨道:“怎得喝成这样,姑娘起来喝点醒酒汤再睡。”

    正拿瓷勺,忽见塌上的女子眨眨眼,嘻嘻笑起来:“啊雾,你也被我骗过去了!”

    喝醉?怎么可能!她喝醉了那可是什么话都藏不住的,要惹天大的事!

    ......

    第二日,裴衍起了个大早,背手立在窗前,看着天井里一点点亮堂起来。

    脑海里总是那小小一团,凄楚而无助的笑,她说:“你有想要呵护的人,却不是我。”

    他心里生出些许内疚,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正不知如何送出去,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媚生走了进来。

    她还是明媚无忧的模样,笑盈盈道:“夫君,容我给你量量尺寸,给我们的举人老爷做几身新衣。”

    裴衍听见这甜丝丝的嗓音,也不回头,清清淡淡“嗯”了声,只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张开手臂,任那双小手在自己肩上游走,待量到腰身,她双手虚虚环过来,脸儿便贴上了他的后背,那清浅呼吸带着女儿香,又酥酥麻麻蹿上来。

    裴衍僵硬着忍到她量完,将那银票往桌上一放,只道:“过几日参加完巡抚主持的鹿鸣宴,便启程去太学旁听了,恐是春闱后方能归家,这些银子你拿着,家里家外都用的到。”

    大周乡试前三甲,均可获得太学旁听的资格,以备明年二月的会试与殿试。

    媚生心里咯噔一声,未料他会早早入京,进了京,便与那甄家啊绯有了见面的机遇,而她远在扬州,又能如何。

    她面上不显,瞧了眼那银票,一时瞪圆了眼:“一百两!夫君你在外做账的钱都给了母亲家用,又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这你无需操心,尽管用,不够了可给我捎信。”裴衍避重就轻,有些敷衍。

    媚生却执意不收,只道来路不正的银子坚决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