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碗中乌沉沉的汤药,轻声说道:“好在郎中开了调理的药方。这些汤药一日三次送服下去,约莫个把月,夫人便能逐渐恢复过来,到时自然也会想起二姑娘了。”

    沈秋辞面色沉静地听完芳嬷嬷的话,然后转身向着内室走去。

    “我去看看阿娘。”

    内室中,

    夏裳正蹲在床边,给暖炉重新添上炭火,而沈夫人则静静地躺在榻上,已然入眠。

    尽管已入梦乡,但她的眉心依旧微微皱起,难掩愁容。

    沈秋辞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动作极轻地探向了沈夫人的腕脉,

    她脉象紊乱,心绪不宁,正是典型的失心脉症。

    沈秋辞收回手,坐在沈夫人床边静静看着她,

    她的指腹轻轻落在沈夫人的眉心,将那抹凝聚不散的愁云轻轻抚平。

    许久,

    她抬眸看向芳嬷嬷,声音平静道:

    “芳姨,把药拿下去,倒掉吧。”

    芳嬷嬷一愣,“二姑娘?”

    沈秋辞道:“不单是今日,往后这些苦口的汤药,都不必再往阿娘房中送了。”

    芳嬷嬷愈发不解,“二姑娘确定要如此做?”

    沈秋辞颔首,“失心症并不会对阿娘的健康造成影响,反而会因为她忘却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让她的心境更加开阔,避免忧思成疾。”

    她轻柔地抚摸着沈夫人的面庞,决然说道:

    “阿娘用了八年的时间,才接受了我的离世。我又怎能忍心让她再用无数的岁月,去承受与长姐的死别?”

    “亲人的离去,对活着的人而言,每一刻都是煎熬。我不忍心让阿娘承受这样的苦楚。”

    芳嬷嬷焦灼地说:“二姑娘可想清楚了?若不用药,只怕夫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您的身份,只会一直将您当做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