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吴峰快步到人群外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李大勇瞅了一眼,发现在那张桌上,坐的全是调度组的人。

      而李如海的身旁,此刻已经围了有七、八十人了。

      虽然人越来越多,但李大勇知道,自己老儿子不会怯场,因为那小子就是个人来疯!

      果然,见这么多人向自己聚来,激动的李如海肩膀微微颤抖。

      “还是林场人多啊!屯子、学校哪有这场面呐!”李如海小脸泛红,扯着嗓子,声音瞬间扩大了几分,兴奋地说:“书接上回,上文书说到咱林场二食堂的大师傅张占山,派遣他的两个儿子,张来宝、张来发兄弟二人,趁着茫茫夜色潜入到永安屯南大地,去祸害调度组副组长李大勇家那尚未成熟的苞米棒子……”

      听到此处,咬着发糕的吴峰一愣,转身回头来看李大勇。

      不止是他,那些调度组员工闻言,也全都放下手中筷子,并向李大勇望来。

      李大勇与吴峰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只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忙转过头,端着饭菜就往远处走。

      “大勇!”这时,就听后厨传出一个声音,赵有财从后厨出来,来在李大勇身旁就问:“宝玉那胳膊到底咋样啊?昨天不说没事么?”

      李大勇一听,就知道赵有财肯定听见了李如海那句“憨宝玉痛失一臂”。

      “唉!”李大勇轻叹一声,摇头道:“家门不幸啊!”

      李大勇不说李宝玉如何,只说了这么一句,赵有财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把目光转向那边,隐隐约约听到李如海稚嫩的声音:“天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此时虽有手电照亮,但憨直的李宝玉却看不分明,只当是黑瞎子劈苞米。

      一想起爹妈辛苦耕种的苞米棒子,将沦为畜生口粮,李宝玉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掌中枪,瞄向那畜生……”

      赵有财听了几句,也觉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当即对李大勇笑道:“这孩子搁哪儿学的呀?”

      “不知道。”李大勇没好气地说:“我们家可没教他这个。”

      “哈哈哈……”赵有财哈哈一笑,和李大勇在桌子两边坐下,然后说道:“我想起来了,大年前过五月节,我们食堂包粽子。如海非要跟我来,我领他来了,他就坐收音机那儿吃。正好收音机里有个老头讲评书,那老头说一句,他就搁旁边学一句。”

      “嗯呐。”李大勇道:“回来你就跟我说,这孩子可能是沾着啥了,非让我找老韩太太给他算算。”

      “哈哈哈……”赵有财笑的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说道:“今天这一看,咱们好像给孩子耽误了。”

      说到此处,赵有财砸吧下嘴,脸上露出坏笑,道:“都不用多,这孩子要能来个两、三天,咱整个林场就都知道张王八家干的那些丑事了。”

      “呵呵。”李大勇干笑一声,一想到张占山名声扫地,他也感觉挺解气的。可他老儿子这副样子,属实让他高兴不起来。

      要知道,宣传队是宣传队,人家是宣传的,都是一些积极向上的内容。可他家李如海这个,说白了就是扯老婆舌,这是农村老娘们儿吃饱了没事才干的。

      可李大勇哪里知道,他老儿子从早晨到现在,真的是水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