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实际掌权者是老太爷,管家的是季夫人,季老爷只要不惹祸,当个逍遥散人也没人管。

    季夫人最近有点烦,老太爷自大病后,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了,稍微有个风寒之类的都要静养,家中孩子少,长孙浩哥的身体又这么弱;

    老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到现在都没个孩子,这次又在外面惹了祸,为了帮他平事,她将从李家得来的所有银钱都填了进去还不够;

    再就是族中这些打秋风的,天天的没个消停,一幅你是大户不吃你吃谁的险恶姿态,季家这几年都怎么过的,只有她最清楚,京城产业多数都被没收了,剩下的又没什么好的进项,诺大的一个家,吃穿用度那一样不花钱,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年礼又会是一大笔。

    这有萧敏这个夜叉,不就是男人死了吗?虽说跟她家老爷有点关系,但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大了,她还像个老不羞,这几年每年这时候就来骚扰自家,她到是从来不借钱,但谁愿意听她哭诉,赶也赶不走,比那些打秋风的还可恶。举止粗俗,嘴巴还坏,真不知道季昱书当年看上她什么了,非她不娶,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糟心事赶到一块了,下人们也不省心,赵妈妈前几天抓住了几个聚众赌钱的婆子,还牵扯出两桩偷盗案,一个是茹儿身边的婆子,竟然敢调包了姑娘的首饰衣裳还赌债;一是布料房的小丫鬟,趁人不备偷了主子的布料去换钱,说是给家中的母亲看病。

    当值的时候喝酒、聚众赌钱还偷盗,真是要反了天了,查,必须彻查,这一查,又查出好些有问题的。

    季夫人当场就吩咐赵妈妈:“趁年前清点清点,让各房汇报一下,没什么大用的人,就放出去,换一批手脚干净、做事灵活的。”

    季家要大清洗,各院各房都在自查,落英院就这几个人,没什么可查的,倒是草儿?许知一一直想放她出去。

    草儿家就在距离县城不远的村子里,父母当年不得已卖了她,对这个女儿还是很惦念的,小丫鬟到了婚嫁的年纪,自已也有心赎身,主仆一场,许知一也愿意成全她,还让红鲤备了礼物给她添妆。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身边又只有红鲤了,现在刚开店,时不时的还是要管一下的,她不方便经常外出,多是红鲤在中间传话,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的,还是得添人,只是合心意的丫鬟哪有那么好找呢?想想也是发愁?

    日子平淡,大家都在猫冬,主仆俩谁也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

    这天日暮时分,风雪依旧,寒气刺骨。红鲤急急的跑了进来,后面像有人追赶似的。“少夫人,少夫人...”

    许知一还以为怎么了?忙问:“何事?”

    红鲤咋咋呼呼又悄咪咪的说道:“少夫人,是小六姑娘,她来了,奴婢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小六?”卖身葬父说要给她做奴婢的那个,都过去好久了,回来了?许知一也有些惊讶!“她在哪?怎么说的?”

    “奴婢是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被她拦了下来,说是事情解决完了,回来兑现承诺,可能在外面打听了季家,知道少夫人的身份,怕给您惹麻烦,就没有贸然上门,一直在外面徘徊呢,这不正巧看到奴婢了。”说着又补充道:“奴婢瞧她又瘦了,整个人风尘仆仆的,连眼圈都是黑的。”

    许知一想了下说道:“我此刻不便出门,你去问她,晚些时候,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要是不行,就三天后到城南的馆子找咱们,拿些银子给她,让她先找地方吃点东西。”

    当天夜里,小六就来了,黑布遮面,穿着利索,瘦了不少,还是一样的清冷,开口就是拜见主子。

    许知一让红鲤给她搬了把椅子,三个人才慢慢聊了起来。

    许知一:“事情都处理完了?”

    小六:“处理完了,义父他老人家想长眠澜州家乡,奴婢走了一躺。”说的云淡风轻,全然没觉得,这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