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紫皇从帅案后站起,手不小心扫倒了堆砌的卷轴。

    “陈芮……来了?!”

    “啪哒”竹简摔了一地,相伯荀惑瞥了一眼:“你这么激动作甚?”

    语气莫名有些微凉之意。

    魏王紫皇没察觉出他的情绪,俊帅明朗的面容一片笑意:“她来了,那城中被囚的士兵便是有救了。”

    他走出来,踱步在中轴线的红色地毯中央,来回几轮。

    相伯荀惑一顿,盯睛看了他一会儿,瞧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种意思,语气才稍微回暖:“估计晚些时候会到,早前传的密函估计还没有到她的手上,只希望城中的秦军能够支撑得久一些。”

    魏王紫皇转过头,喉中像坠了一把称坨,沉重道,:“她来了,一切就该彻底有个结果了。”

    相伯荀惑拂了拂垂在蒲垫上沾落的尘灰,眉目如画般弱质纤白,他颔首:“是啊,有时候觉得一切须臾之间便走到了这一步,有时候又觉到底是岁月无情,是将每一步都篆刻得鲜血淋漓才能走到这一步。”

    魏王紫皇忽然长吐了一口气,这时倒有些想倾吐一些藏在心底的话:“天下大统,才是世间正道,孤一直便心有宏愿为这天下人争一个太平盛世,可惜有些事情当你真正介入其中,才会发现哪有这么容易,一言一行皆是线,一笑一怒皆是针,编织何等山河之图的却非你自己。”

    “陈芮曾对孤说过,秦国之弱,不在于人,而在于外物,只待大鹏一日同风起,便可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嘴角漾起一抹苦笑:“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独到,别的国家、比如魏与赵,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内虚不已,人心涣散,一个风浪打来便经受不住,但秦国却能够在风雨中闯荡这么些年还屹立不倒。”

    相伯荀惑脑中某根警戒线再次拉响,他不喜欢别的男人用这般颀赏赞叹的语气提及她,他淡声道:“她做正事的眼光的确厉害,就是挑男人的眼光差了些。”

    魏王紫皇一噎。

    他怒笑,揶揄:“那若以后她挑了你,那右相岂不是连自个儿一块骂了?”

    相伯荀惑却慢慢道:“人是总会成长,谁年幼无知之时不会瞎眼一次。”

    魏王紫皇:“……”

    这人这么小肚肠还腹黑,也不知道以后“陈芮”降不降得住他,要是他,他绝不要这种能炸鱼塘的黑鲨。

    ——

    午后,斥候一脸天崩地裂的神色来报——

    “魏王、右相,赵军运来了数千架投石车、还有猛火油,分别发军进发四城,已经开始放火烧城了!”

    相伯荀惑一听垂眼睫羽,润泽偏粉白的唇倏然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