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委身于此,多得是进城务工的民工,亦或是在城市底层挣扎求生的蝼蚁。

    何丽晴独身,且带着一位正值豆蔻的女儿,本身样貌便是不俗,住在这种地方,免不得要承受各类风言风语,要抵抗各方有心的诋毁与不怀好意的揩油。

    梁嘉月每每放学,穿行在各路各有居心的目光中时,都有种误入丛林,朝不保夕的心惊。

    何丽晴疲于生计,一周里总有那么三四天不着家。

    每逢此时,梁嘉月心中总是惶惶,睡前总要翻来覆去地检查窗锁门锁,亮一盏灯为自己壮胆。

    可千防万防,仍旧是在一个独居的深夜,叫一个晚归的醉鬼破门而入。

    这醉鬼正住在何丽晴与梁嘉月租赁的小居室楼上,独自生活多年,早就觊觎何丽晴与梁嘉月,晚上吃饭时喝了几杯黄汤,神智不甚清醒,临睡前又看了些不可描述的片子,精虫上脑,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下来。

    那一扇单薄的木门压根抵挡不住一个成年壮汉几脚,轻易便被他踹了开来。

    照常理,这么大的动静,梁嘉月多少该有些警觉才是。

    偏巧前一天,她贪凉,被风吹了后有些感冒,晚上吞了几片感冒药就睡了,那药片药效猛劲,让她阖眼便陷入昏睡。

    直到那人扑到她床边,沉沉压下来,才将她从沉睡中压醒。

    一睁眼,便对上一张油腻又满脸横肉的男人的脸。

    梁嘉月几欲魂飞魄散,拼了全身的气力去推身上的男人,惊恐得不住哭嚎。

    此后几年,梁嘉月最大的噩梦便是那一张丑恶嘴脸。

    关于那晚的记忆,梁嘉月有意将它遗弃在脑海深处,不再提起。

    只幸好,当晚住她旁边一户的夫妻上晚班,正上楼时听见了她的惊叫,迅速跑了上来,看见大门洞开,便立即冲了进去,合力将那醉鬼从梁嘉月身上扯了下去。

    出了这样大的丑闻,梁嘉月几乎立即沦为了街坊四邻的谈资,无论走到何处,都避不开人们颇具深意的眼光和指点。

    如此过了两周,周日的一个下午,何丽晴将她叫到房间,通知她说,从今天起她们不再住在这里,要她赶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接她们的车“稍后就来”。

    搬去哪里,何丽晴没说;为什么要搬,何丽晴也没说。

    她已做好决策,只是来通知她一声。

    梁嘉月的东西不算多,她回自己的房间,将衣柜里的几件冬装塞进箱子里,夏装轻薄,裹一裹团进背包,又将书柜里摆着的几本书也收进行李箱。

    不到四十分钟,这间小房间里便再看不出她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