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西北已经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染白了山头和屋顶,长廊上一行行的红灯笼映着白雪,份外妖娆。

    原本充满西北风情的驿站被史莺莺彻底改造成带有江南风味的客栈,细微之处可见娟秀雅致,最有特色的便是这成串的红灯笼,屋前屋后随处可见,晕在橙色的光里,粗犷的西北汉子仿佛也面目柔和了许多。

    华灯初上是驿站最热闹的时侯,很多过往商队天黑前赶到这里来打尖,大家慕名而来,因为这里有一个漂亮又风趣的老板娘,跟她说笑几句,扯几句闲聊,旅途带来的枯燥乏味一扫而光,在她热情的招呼声中坐下来,喝一碗火辣辣的老白干,身子暖了,心也热了,再配上几碟可口的下菜酒,置身于喧嚣的氛围里,让人误以为到了江南繁华的酒楼。

    手脚勤快的小伙计肩头搭着雪白的抹布,在人群里穿梭不停,端菜倒酒收拾桌子,不时还抬头吆喝几声,在这里,你永远感觉不到冷清,只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暮色沉下来的时侯,大厅里已经空无虚席,每张桌边都围坐得满满的,不是一起的也搭伙坐,聊几句便成了朋友。

    史莺莺站在柜台里,看着这热热闹闹满满当当的大厅,喜笑颜开,人多生意好,生意好银子挣得多,以前月末杜长风才到千叶城往银号里存钱,现在每隔半个月就得跑一次。

    一个长得矮墩的商人提了个包袱走过来,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金牙:“史老板,你上回要的香精油,我带来了,你瞧瞧。”

    史莺莺看他把包袱在柜台上打开,露出青玉的瓶子,大约有十来瓶,颜色各不相同,瓶子密封得好,隐约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她拿起来仔细看,“是南原的吗?”

    “你放心,正宗南原的货,我蒙谁也不能蒙你史老板啊。”商人拿起一瓶揭了盖子,“你试试手感,和东越达蒙的货完全不同。”

    史莺莺用小指甲挑了一点搁在手背上轻轻抹开,果然细腻柔滑,淡淡的香气丝丝绺绺弥漫开来。她开着驿站,见识颇广,知道货没错,把每一瓶的封印都仔细看了看,嘻嘻一笑,“我是不懂货的,但我相信你马老板,就按咱们先前说好的价格吧。”

    马老板手一挥,“我就喜欢跟史老板做买卖,说实话,为了这批货,我还搭上了一点交情,但是为了史老板,值得。”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清,彼此皆大欢喜。

    史莺莺把一瓶瓶香精油收进抽屉里锁好,对她来说,这不是香精油,是一个个银元宝,南原的香精油在东越内地奇货可居,多贵都有人买,她当然不会自己跑买卖,只赚个中间差价,慢慢的,她成了某些商人眼里有大能耐的人,别人搞不到的东西,她能搞到。她主业经营驿站,副业做各种紧俏商品的中间商,也很有赚头。

    杜长风过来瞟一眼,撇撇嘴有些不屑,“你一个女人家,怎么什么人都能攀上交情,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开门迎八方,来的都是客,除了你,谁会说闲话?”

    杜长风哼了一声,“我提点你是为了你好,史老板。”

    “有劳你费心,杜老板。”

    每天他们俩个若不抬杠几句,好象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但打嘴仗,杜长风永远不是史莺莺的对手,他哼了一声,正要再说,余光一闪,看到一个人从外头进来,忙丢下史莺莺迎上去。

    那人熟门熟路的上了楼,进了雅间,杜长风亲自端了茶进去,微微一笑,“李将军。”

    来的正是李天行,他养好伤后,一直呆在西北,这座驿站便是他带人建起来的,杜长风接了手后,他也常来常往,两人相当熟悉。

    “怎么样,最近可听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