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身体太虚弱,若不是有妖魂附着,早就该死了。可就算有妖魂,她这身子也养不起楼似玉的魂魄,是而这么多天了,人一直没醒。宋立言好不容易等来一只狐狸,启用准备了五日的禁术,想给她换个身子养魂,结果刚施法,一只狐狸就变成了一群野畜,金光落下去,压根不知道进了哪一只身体里。

    山猪在嚎叫,野兔在蹦踧,山鸡咯咯哒,宋立言沉默地看着,慢慢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手背上青筋一条条地凸了出来。

    宋洵战战兢兢地问:“主子……这,这怎么办?”

    宋立言气极反笑:“你问我?”

    宋洵不敢吭声了,忙将门关上,以防这一群东西跑出去。宋立言扭头看了看床榻上的老人,伸手探她脉搏,微微皱眉,起身将被子拉过她的脸:“先把人送去义庄,订好棺材让人厚葬。”

    “是。”逃也似地离开房间,宋洵松了一大口气,招来小厮吩咐,顿了顿,又神色复杂地加上一句:“多找几个笼子来,里头要垫上棉絮锦缎,四五个吧,别问用处,去找就是了。”

    宋立言有多讨厌小动物呢?这么多年了,除了一只雪狐,别的猫猫狗狗都没在他身边一丈以内出现过,他那么爱干净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房间里出现畜生的味道。

    然而现在,他养了四只小动物,什么品类都有,什么味道也都有。

    他每日起来都会将这四个笼子看个遍,企图从它们身上辨认楼似玉的影子,然而一连好几日,畜生们该睡睡该吃吃,哪怕都活着,也没一只开口说话。

    宋立言又开始消沉了起来,他知道禁术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移魂到动物身上,楼似玉得以重活;要么失败,老太太重新变成尸体,楼似玉也魂飞魄散。

    他无比期待前一种结果,然而越来越无望的等待让他日渐暴躁,周身的煞气也卷土重来。

    快过年了,京都一连来了十几封书信要他回京,宋立言看着窗台上的雪和远处响起的鞭炮声,沉声答:“不回了。”

    罗永笙苦口婆心地劝:“哪能不回去呢?你又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出来的,要是年关还没个消息,咱们怎么同府上交代?再说了,留在这儿有什么好的?”

    “它们经不起舟马劳顿。”

    它们?罗永笙扭头一看旁边的笼子,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怪不得这孩子最近心情不好,笼子里死了一只山鸡,剩下的小东西也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罗永笙虽然不明白他养这些来做什么,但看他这模样也心疼,咬咬牙扭头出去,想法子替他搪塞。

    “大人。”宋洵低头来禀,“死了的山鸡埋在后院了,按照您的吩咐……立了碑。”

    宋立言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突然开口问他:“宋洵,她是不是在报复我?”

    “大人怎么能这么想。”宋洵连忙安慰,“楼掌柜是最心疼您的,向来舍不得您有半点伤心。”

    也就是说,禁术的确是失败了,不然她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吭声。宋立言闭眼,脸色苍白如纸,站了一会儿觉得头晕,伸手将窗户给关上。转身想去软榻上坐会儿,可经过那一排笼子,他觉得哪里不对,倒转回来低头看。

    山鸡死了,空的是最左边的笼子,然而现在,中间的笼子也空了,里头的小东西不知所踪。

    心里一紧,宋立言沙哑着嗓子开口:“这里头的也死了?”

    为免他伤心,小动物死了都是由宋洵偷偷拿出去埋了再来禀他的,乍被问起,宋洵慌忙摇头:“没,最近就山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