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正在鸿鸣院后面的菜地里浇水,天气越发的冷了,他种的菜苗死了好些。从来没种过地的江湖侠客想了个法子,用温水来浇菜。

    日落西山,红色的霞光尽洒神州大地,有飞鸟从天际掠过,却只能看见一片黑影,明明是有生命的飞鸟,却成了漫天晚霞的陪衬。晚霞散尽,明月露出了头,半遮半掩的挂在树梢上,鸿鸣院里静谧无声。

    尾声在院子里逛了几圈,正打算回房睡觉,猛地发觉,洛知粟去赴宴,怎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他便拦下了一个眼熟的丫鬟,问道,“我家少爷呢?”

    春枝被拦住,她上下打量了尾声一番,面上带了笑,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夫人设宴,王妃饮多了酒,宿在那边了。许是明早,大夫人就会差人将王妃送回来。”她说罢就走开了,石榴红的裙摆扫在尾声腿上。

    尾声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妥,洛知粟走的时候是大夫人派人来请的,他一个人也没带,这醉了酒身边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又找了个嬷嬷问大夫人设宴的地点,可是嬷嬷一脸的奇怪,说道,“你怕是听错了,大夫人可没说什么要设宴。老奴今日还看见六小姐在清廉池那边弹琴,三少爷和四少爷也都在。”

    尾声心里咯噔一下,察觉了不妙。他扭头,向刚才那个丫鬟离开的方向追去,可不知是不是那丫鬟有意避开他,他追来竟没了人影。

    尾声只能去找燕王,他虽是江湖人,可洛三爷聘请他保护洛少爷,他便不能让洛少爷出事。

    “你说设宴吗?若是母亲的话,碧灵阁和听笙阁。”

    尾声没和燕琢安说出了事,只是说洛知粟去赴宴了,去的时候走得急,没带厚衣裳,他想去接他回来。

    之后尾声就离开了,他先是去了离鸿鸣院不远的碧灵阁,碧灵阁点着灯笼,却只是能视物的程度,路过的小丫鬟告诉尾声,碧灵阁许久没人来了,更别说设宴了。

    尾声这才调头往听笙阁去,听笙阁远了些,他绕了许久才找着,可找到的时候,也是人去楼空,冷冷清清。

    回廊上还有丫鬟走来走去的收拾打扫,尾声拦住了一个,询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听笙阁可有睡房?我家王妃没回去,丫鬟说他醉了酒,宿在了这里。”

    小丫鬟低着头,怯懦的说道,“侍卫大哥你可能是听错了,听笙阁是没有睡房的,想必是到别的院子去了。”

    “他们何时散的宴?”

    “散了得有一个时辰了。”

    尾声在燕府找了一宿,无论是犄角旮旯,还是各位主子的院子里,他都悄悄的潜进去看过了,不像是藏了人的样子。可洛知粟就是不见了,好好的一个人,像是在燕府消失了一样。

    洛知粟迷迷糊糊的闻见了一阵香味,那香淡淡的,可一闻见就再难忘记,那是带着香烛的味道,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香。

    他还听见了两个人争论,一男一女,男声低沉平缓,女生尖锐急促,具体在说些什么,他就不记得了,只记得很疼。

    想来的时候,那飘渺的记忆像是一场梦。洛知粟撑着身子坐起来,可左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皱了眉,也清醒了几分。

    宿醉带来的不适感那么强烈,可手上的剧痛却更是明显。他抬起手腕,看见上面被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绷带,绷带上有一道血痕,看起来就像是割了腕一样。

    洛知粟颤抖着揭开了绷带,看见了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被利刃割开的刀口是横着的,皮肉绽开,深可见骨。这样深的伤口被撒上了一层金色的药粉,药粉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很好的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