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起身份来,他见到胤禛是该行礼的,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将胤禛当成了自家孩子,所以觉得不用讲究那般虚礼,说话也是随意的很。

    “那几个刺客已经死了。”提起这件事,胤禛是老大不痛快,当初他还专程吩咐过潜伏在后山的弓箭手,要给那些刺客留口气,谁知道那些刺客见无法逃脱,纷纷服毒自尽,“我已经叫人细细查了,身上是半点线索都没有,既然他们是有备而来,想必也不会叫我们查到些什么。”

    隆科多冷哼一声,气的他嘴角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真的是胆大包天,现在居然敢暗杀起当朝亲王来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们筹划了这么多,算计了这么多,他可不甘心就这般算了。

    胤禛道:“查,怕是查不出什么,我看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隆科多是武将,并没有悟出这话的意思来。

    “对,将计就计,他们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吗?那我就将计就计,说我重伤在家,也好探一探他们下一步动作是什么。”胤禛并不能断定是谁想要杀了他,但想来想去,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机会让皇阿玛看看他的那些好儿子们,明面上他们一个个老实得很,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紧紧盯着那空悬几年的太子之位。”

    皇上虽是天子,可也是凡夫俗子,既是凡夫俗子,那就害怕生老病死,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强大起来,自己一日日老了,怎么会不害怕?

    特别是经历过废太子胤礽妄图谋逆一事后,皇上对自己这些儿子更是极为忌惮,生怕再出现哪些不忠不孝之辈。

    隆科多虽是武将,但也不傻,瞬尔一想,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说没错,很多时候懂得示弱比要强更招皇上喜欢。”

    他们商量完后,隆科多则带着五六个黑衣人的尸首回去了,刺杀当朝亲王,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得赶紧回去与皇上跟前哭诉一番。

    而胤禛则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连夜赶回了王府,因为他“病”了,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随着他一同回去的还有福晋和年福晋,至于旁人还暂时住在庄子上,胤禛连理由都替他们想好了——因三个儿子受到了惊吓,暂时留在庄子上修养几日,至于李福晋几人,也得留在庄子上照看这几个孩子。

    其实吧,李福晋听闻这消息后很是失望,她胆子小,这里出现了刺客,万一王爷不在,那些人又来了怎么办?

    王爷和福晋他们离开,带走了一部分的护卫,若那些人再来,岂不是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她是又急又气,只顾着拿弘时撒气,“你这个不成器的,你比弘历大上七八岁了,怎么你阿玛出事的时候就吓坏呢?也不晓得去保护你阿玛?就因为弘历多喊了两嗓子,说了两句好听的话,你阿玛将这么好的庄子都赏给他了,你说你,真是个废物!”

    爱之深责之切,她最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却也因此对弘时最为苛刻。

    弘时低着头,依旧是一言不发。

    李福晋却是越发动怒,声音也渐渐拔高。

    带着弘历散步回来的钮祜禄格格经过他们院子,只微微叹了口气。

    她自己自己刚进门时,弘时只是个一两岁的娃娃,一看到人便咯吱咯吱直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也不怕生,第一次见她就伸出白白胖胖的胳膊要抱……后来的弘时,笑容越来越少,胆子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沉默。

    李福晋有的时候会在她们跟前埋怨,说自己怎么生出弘时这样一个儿子来,文不成武不行的。

    其实于弘时而言,摊上这样一个额娘,又何其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