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停的再转,历史的车轮从未停止过转动,华夏的东南方向海拔三千多米的溪城山雄伟壮观,山势陡峭,形如刀削,半山腰往上终日云雾缭绕,平日里只瞧见氤氲的雾气,却不能得见山顶真容。

    溪城山的山谷内,白雪皑皑,大地一片皆白,严寒的包裹下,百兽蛰伏,整座山谷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沉浸在了冰雪的世界里。

    山谷内,木篱笆小院内低矮的茅屋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几只瘦小的麻雀窝在屋檐上湿漉漉的茅草内冻得瑟瑟发抖。

    茅屋前,几座旧日埋下的孤坟,坟头荒凉,无人问津,孤坟前的那一株花树依旧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枝叶,在寒风中无力的摇曳着。

    小院的四周,不知何时何人所栽的几树梅花已经开满了枝头,清新淡雅,气质出尘,冬雪飘洒零落枝头,白雪的纯净无暇映衬着冬梅花瓣上的一抹淡红,便是这银装素裹的冬日里唯一的点缀。

    木篱笆小院外,高耸入云的山头上,那一泓气势恢宏的瀑布依旧奔腾咆哮灌入心湖,溅起阵阵瓢泼的水花,心湖上荡漾着阵阵涟漪,丝丝氤氲的寒气从水面上升起。

    阵阵刺骨的寒风在山谷内徘徊着不走,水面上那一座青石小桥依然默默无闻的横跨心湖的两岸。

    小桥上,一头浑身毛发雪白的巨狼无助的匍匐在白雪满布的青石板上,巨大而又深邃的狼眸中有着一丝幽怨,似乎在感叹着世事的无常,又似在缅怀,缅怀记忆之中,昔日桥头上郁青璃淑丽的身影。

    咸阳宫大变后,百脉寸断的郁青璃心知时日无多,便骑着巨狼辗转回到了溪城山,在溪城山静静的逗留了三天,植下了几株梅花后,在第四天的深夜悄然的离去。

    山谷内,只留下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巨狼,山前山后,山上上下,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寻找,寻找自己不知去往了何方的主人。

    直到有一天,绝望的巨狼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再一次回到了这片山谷,踏上了昔日郁青璃经常望着湖水发呆的青石小桥,默默的俯下了身体,匍匐在冰冷的桥面上瑟瑟发抖,两只涣散无神的狼眼直勾勾的看着谷口蜿蜒跌宕的小山路,盼望着远去的人,有朝一日会在谷口的小山路上显出熟稔的身影。

    巨狼回谷的时侯,身后远远的跟着一只月白色的娇媚小狐狸,小狐狸眼波似水温柔的望着青石小桥上匍匐的巨狼,怯生生的踱到了巨狼的身边,用她柔顺的狐狸毛发,温暖巨狼瑟瑟发抖的身体。

    山中无日月,时间的车轮周而复始的转动,时间流水般的逝去,冬去春来,巨狼一动不动的趴伏在青石小桥上已经不知几个年头。

    这逝去的几个年头中,巨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匍匐在青石小桥的桥头上,日晒雨淋,饱经风霜的侵袭,却仍旧在漫无目的的等候着。

    时间无情的摧残,巨狼的身上原本雪白的毛发落满了尘埃,已经变得苍灰,慢慢的巨狼的身上开始一点一点出现了石化的迹象。

    几年中,那只跟随着巨狼一起回到了山谷的娇媚小狐狸,一直守候在巨狼的身边照顾着巨狼不肯独自离去。

    白天,小狐狸转遍整个山谷,每一次都能给巨狼带回一些山鸡,野兔等食物,最不济的时候也会捡回一些野果,夜晚降临时,她又会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巨狼的怀中用体温为他取暖。

    几年中,巨狼曾几度咆哮着要小狐狸离去,可每一次小狐狸只是消失了几个时辰后,便又会一如既往的重复着生活。

    巨狼渐渐的似乎习惯了有小狐狸的生活,不在排斥小狐狸的存在,每一次当小狐狸带着食物疲惫归来时,巨狼都会亲昵的舔舐掉她身上因捕猎沾染上的血迹。

    日子就这样在相濡以沫中淡然逝去,平淡无奇却又充满温馨。

    直到一天的傍晚,晚霞将山谷点缀的一片金红,青石小桥上的巨狼,匍匐的身体上布满了枯叶与尘埃,在也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也许是风沙迷了眼睛,也许是一刻之间的顿悟,一滴晶莹的泪滴从巨狼琉璃色的眼眸中溢了出来,滴在了青石小桥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