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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前。

    母亲大人在上,儿王瑾晨顿首,神都繁华尤胜长安,圣恩浩荡望阿娘身体康泰,平安顺遂,儿一切安好,待安顿之后不日便将阿娘接入京城,勿念。

    杨氏拿着‘儿子’从神都寄来已被捏皱的家书反反复复看着,信中言及安好,可是杨氏的心一刻都不敢放下,“官场龙潭虎穴,叫阿娘如何放心的下。”

    还不到晌午,王宅门口便响起了吹锣打鼓的欢庆声,杨氏正惊疑时,婢女轻轻推开房门入内,福身道:“杨娘子,洛阳来人了。”

    “洛阳?”杨氏将思绪与担忧收起,连忙问道:“可是子玗又寄信来了?”

    婢女摇头,“是原先的越州刺史李轻舟李尚书派人来的。”

    “李尚书?”杨氏皱眉,又转念想到李轻舟原先极为青睐王瑾晨,如今在神都洛阳任高官,想来也会有所照应,突然派人造访,杨氏便担忧的问道:“李尚书派人来作何?莫不是四郎在京城出了事”

    婢女连忙摇头,“李尚书是来提亲的,说要将他的三姑娘许给咱们郎君,阿郎与大娘子正在中堂与来使商议,大娘子应下了,只是阿郎好像有些不悦,说儿女婚事马虎不得,嫡母答应也要过问一下生母的意思才行,便差奴来唤娘子您过去。”

    “什么?”杨氏差点没有站稳脚跟。

    “好妹妹,”不等杨氏出去,王哲正妻崔氏便先行赶来劝导,“咱家四郎如今可是风头正盛,高官勋爵们争着抢着要呢。”

    杨氏摇头,“四郎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虽与李家姑娘相识,可并无情愫,大娘子也知道,四郎是个倔性子,此次她入仕是为了什么,又怎会因为高官厚禄而改变主意另娶她人。”

    崔氏见她明显是有拒绝之意便走上前提醒道:“李轻舟现在可是六部尚书,深受皇太后器重,现在那提亲队伍都已经排在门外等候了,邻里街坊的都在围观,若是妹妹你拒绝了,一个正三品的高官提亲被小门小户拒绝,您叫李尚书的脸往哪儿放呀,而且这样打脸的事焉能不记仇,四郎刚中进士为官不久,若是得罪了这样的高官,岂不说四郎今后的前程岂是否堪忧,就单论在官场上的日子他能有好过吗?”

    崔氏的话让杨氏心中充满了恐慌,以王瑾晨之身如何能接受女子的提亲,难道成亲不同房,久而久之总会惹人生疑,可是若拒绝,便真向崔氏所言,王瑾晨在司刑寺出任主簿,但李轻舟可是秋官之长,同为法司,不可能不牵连。

    杨氏捏着家书心中五味杂陈,而不明所以的崔氏则对丈夫及妾室的不愿意很是不解,“我可听说李尚书虽然谨慎,却十分记仇,虽是寒门出身,可是他的娘子却出身范阳卢氏,宰相之女,四郎娶她已是天降的福分,若事情能成,四郎于朝中便有了一份庇护,怎么算都是咱们家占尽了便宜的。”

    杨氏攥着双手,旋即后退着一把坐下,愁苦的喃喃自语道:“当初我就说不让她入仕,偏不听,这下可好,让我如何抉择,又如何是好。”

    “妹妹到底在犹豫什么呢?”崔氏不明白,这样的好事,为何杨氏不喜反忧。

    “奴家是微贱之身,怎敢攀尚书家的亲事”

    “人家媒人都请来了,女方主动提亲,我还是头一回见呢,可见李尚书家的诚意,我是他的嫡母,怎么说我的本家也是望族,四郎自己也争气,国朝一年能出几个两榜进士呢,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崔氏底气十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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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瑾晨的激烈反应让邹福很是不解,刚入仕途的寒门进士娶高门勋贵之女为妻,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运气,“这是王公的亲笔聘书,聘雁在送信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准备了,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邹福将包裹齐整的红帖交给李轻舟,上面的字迹的确是王哲亲笔。

    邹福又道:“不过王公说能否先定亲,四公子刚刚踏入仕途,大礼便晚两年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