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将牢门打开,几个官吏对视后仍旧朝薛绍躬身一拜,“驸马,请别让下官等为难,这都是皇太后殿下的教旨,下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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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经过城阙,城楼上挂着几个男子的首及,头发凌乱,面目狰狞,在暴晒之下已经变得干枯,同时还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恶臭。

    六合靴踩在夯实的细沙表面,将那几滴暗红的血迹遮盖。

    “阿耶,怎么了?”带围帽的年轻女子走到官员身侧。

    绯袍抬起头,不敢表露神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守城的将领发现后将捂着口鼻的手垂下迎上前叉手道:“下官见过宋学士。”

    宋之问将视线挪回,“辛苦诸位在此看守贼人首及。”

    “大唐荣昌,替圣人做事,乃下官之福。”将领又看向宋之问身后的女子,“这些贼人死后腐臭数里,小娘子若是没什么事,近些日子还是不要靠近此城门的好,以免冲撞。”

    宋令仪低头微微福身,“多谢将军提醒。”

    离城阙不远的酒店内虽闻不到异味,但食客仍旧稀少,绿袍官员给女子斟了一杯烧酒,“皇太后虽然没有降罪萧家可御史台这么多官员竟然全是些委曲求全之辈,不敢得罪皇太后也不想落个残害宗室的骂名,审问交由刑部,是因为周兴在刑部,高宗手足尽呼被除尽,长此以往,朝廷将无人敢进忠言,若我为御史,必要肃清这些污垢。”

    萧婉吟接过长兄递来的酒杯,“敢说真话的不是还有御史中丞李昭德么?可他最后也选择了明哲保身,阿兄也就嘴上说说而已,这如战场一般的官场,官官相护谁又能舍弃屏障,甘做清风,且那御史台亲近圣人,能是那么好入的么?”

    萧至崇低下头,握紧手中的瓷杯,“我投靠武三思,实只为保全家族,欲要整顿吏治,还得要有足够的能力以及与之相当的权力,凡事都要将就变通,此路不通那便另辟蹊径,光靠抱负只能滞留于原地。”

    萧婉吟望着窗外光秃秃的城墙,出檐极深的角楼上站有放哨的士兵,城墙背面阙下即是叛军尸首,“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今之从政者殆而…”萧至崇听后举起酒杯呆呆的注释着,旋即苦笑一声道:“阿爷说皇舅长房虽世代于国朝位列公卿,却始终不如齐梁房宰相层出…”

    萧婉吟听后将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我不想听这个,旁人不知,还以为阿耶的仕途靠的是祖辈门萌,然则不过是用儿女交换的罢了,难道阿兄也要与阿耶一样?”

    萧至崇连忙摆手否决,“怎会呢,七娘是我的嫡亲妹妹,哥哥怎舍得将你视为交换之物,不过…”萧至崇犹豫的看着同胞妹妹,“前些年的婚事都是由父亲做主,你没有拒绝,怎如今你长大了,倒是逆反起父亲来了?”萧至崇盯着同胞妹妹,明知故问道:“你与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王家那个小子?”

    萧婉吟没有回兄长的话,萧至崇便表现的十分犹豫与担忧,“你与他的事情传出后,我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虽为王哲独子,却并不受王哲喜欢,也不受嫡母待见,离了王家,他还有什么吗?你嫁过去日后跟着他定要吃不少苦。”

    一阵风透过窗子卷进房中,吹拂着女子额头花钿上的几根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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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秋九月,上西风将树叶吹得飒飒响,人立在风中都能感受到寒意十足的深秋之冷。

    婢女蠕动着点有口脂的双唇,“琅琊王李冲被诛,左金吾卫将军邱神绩因平乱有功加左金吾卫大将军,响应李冲反叛的越王李贞及其女婿裴氏与亲党皆被斩首,首及挂于神都城阙之下,咦…”念着信里打探来的消息,小环发出一阵呕吐的不适声,“皇太后以召归的文昌左丞狄仁杰为豫州刺史,处置李贞在豫州的党羽,济州刺史薛顗与其弟一同被诛,不过驸马都尉薛绍因为太平公主的缘故却只杖责了一百,”旋即又感慨道:“太平公主还真是受宠啊,这样的谋反罪诛连九族无功而免死,在国朝还真是少见呢。”

    “萧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