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账也会有今日,若我真想留在厅中,看这小子会不会哭出来”

    “哭出来?他现在哪里还有眼泪,我只怕他哭都找不到调门。”“且等着吧,这样的好戏,总还要来上几场,咱们就等着瞧好戏吧。”众人志得意满拥着王重荣去了,许易在厅中枯坐半个多时辰,才离去。

    他的举动,张北约第一时间就报了上去,匡文渊既放心又欢喜,一切终于走上了预设的轨道。次日午间,许易返回了瀚海北庭,将南山交涉的内情,在中厅向总宪、总堂两位上官作了汇报。

    许易本以为匡文渊借题发挥,喝叱他一顿,岂料,匡文渊竟亲下堂来,当着众人的面,拍着他的肩膀,温声宽慰他,说,初办交涉,谁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等时间久了,熟悉了就好。

    最后还说,邪庭群丑猖狂,自有天庭武备镇压,办交涉终究只是备选手段,便是失败了,也不是多大罪过。这一番温言软语听得许易险些没吐了,他心里明镜一般,匡文渊是铁了心要立牌坊了。

    反正对付他许某人的后招都备好了,这档口,正是展现他匡某人心胸,打破他公报私仇针对许易的传闻的最佳良机。

    匡文渊这一软,许易反倒不好再硬了,反正戏是他导的,这匡文渊的演技便是油腻得快赶上黄觉得,他也得捏着鼻子导完。

    王重荣和匡文渊都觉得局面进入了固定轨道,许易见他们都进入了状态,也就不再喊cut,一直将剧本导向高潮就是了。而中间的剧情,的确有些乏善可陈。

    无非是王重荣开始折腾动作,南山那边频频告急,隔三差五,局势便生反复,他这个假行人只能频繁来往谈判大厅,而在那谈判大厅内,他也给了王重荣一干人想要的各种情绪反应。

    导完了谈判大厅那边的戏,他也不能不照顾匡文渊要求表演的欲望,回到瀚海北庭,匡文渊便又飚上了演技,第二回第三回,他的反应一如第一回,对许易都是勉励加鼓励,走的温馨励志风。

    而到了第四回第五回,他的表演风格变了,严酷而狰狞,仿佛数九寒天天上掉下来的冰刀子,连续暴喷许易,连带着也以公文的形式,下达了两次记过处罚。戏到这个份上,许易有些疲沓了,觉得该收工了。

    这日,他再度以遂杰的身份返回了王重荣的少卿府,向王重荣禀告道,“匡文渊那边等不住了,觉得该有个结束了。”王重荣道,“王某也正等不及了,确实该来雷霆一击了。”

    老隋笑呵呵道,“最近总看许易的那张哭丧脸,也的确有些厌烦了。”老隋话音方落,满场起了哄笑。表岑嘿然道,“王兄,这回出手,剥了许易的官身,该我老表出马了吧。”

    王重荣笑道,“除了你二表老,旁人也扛不起这个重担。”他话音方落,忽觉遂杰的状况有些不对,古北庭先问出声来,“遂兄似乎有心事,怎么,莫非姓匡的又起了幺蛾子?”满场欢快气氛顿时凝滞。

    王重荣道,“怎么,他又要狮子大开口,这个老王……”许易摆手道,“非是匡文渊的事,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表岑冷哼道,“装神弄鬼,你又觉得什么,莫非大家这么多脑袋加一块,还比不上你。”

    王重荣挥手,止住纷乱,“遂兄但说无妨,大家一起商议商议。”在他看来,能有今日大好局面,遂杰居功至伟,他对遂杰的观感极好,而一个人总是成功,自然让人信赖,王重荣就极信赖遂杰。

    许易道,“根据我对许易过往事例的研究分析,他不可能将自己陷于绝境,说不得这小子便有别的后手,要不就是准备好了后路,王兄和列位不可不虑啊。当初,莽群山一行……”

    他才起个头,满场众人脸色立时都不好了,乾雍冷笑道,“扬己之长,彰人之短,你倒是好手段。那许易还成了精不成,咱们这么些人就拿不住他?莽群山那次,就是意外,没有证据,你别来败兴。”

    表岑随后跟上,一通狂喷,怒火倒是滔天,却没说出一分道理。许易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反正我也只是提个醒,王兄尽量多思虑漏洞,看看有没有什么旁的把柄,以免最后时刻,被姓许的翻盘。”

    王重荣点点头,宽慰遂杰几句,仔仔细细又想了一遍,只觉天衣无缝,便也以为是遂杰多虑了,当下,安慰了遂杰几句,便让他去见匡文渊,通报他这边决定发动最后一击的消息。

    遂杰的忧虑,让他成了众矢之的,在这个行将收尾的关头,大将的心气正高,王重荣认为若留遂杰在此,于事无补,弄不好还会动摇军心士气。

    唯有古北庭若有所思,向王重荣传递意念,希望他能重视遂杰的意见。王重荣表示,不是他不重视,是实在找不到重视的方向,前前后后,他都想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