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牢狱破旧大门前,孤单一人的黎尘站在原地没动,却始终盯着不远处靠墙而生的一棵棵柳树。

    谁会在门前种柳树啊?

    黎尘颇为诧异。

    柳树原本属阴,这里又是牢狱之地,关过无数有罪含冤的死囚之人,其中不乏自杀或被杀在牢房的人。

    所以这里是郡城中排行前十死人最多的地方。

    难道这柳树是有人特地种在这里聚阴用的?

    只是黎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仔细思索片刻,黎尘恍然:现在是深秋入冬啊!自己记得很清楚,之前因为原主的妹妹厚爱,被泼了一身冷水,所以她被冻得生病发烧。那么柳树应该是枯黄,而非青绿飘飘。

    这几棵杨柳有问题。

    正当黎尘望着柳树发呆时,其中一棵柳树旁边传来朗朗读书声,竟然是一个身穿儒装头戴巾布的年轻读书郎正在手持书摇头晃脑读着;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穿着绸布挺着肥肚子的员外服饰的大胖子,正低头打着算盘,边用毛笔蘸墨在账本上快速的书写;

    娇柔窈窕年轻美人正唱着小曲弹着琴,眼神带着无限情意;

    扛着锄头劈柴刀的农夫、猎人、铁匠等等人;

    黎尘反而害怕的倒退几步,无意间踩中了地上飘落到处都是树叶和干枯树枝,咔嚓。

    顿时引起了眼前突然出现的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看向黎尘,并同时露出相同弧度的诡异笑容,眼眶中留下血泪,身体渐渐腐烂,外衣从新变旧变破碎。

    柳树四周慢慢弥散开来淡淡的灰色雾气,将他们所有笼罩在内,化为一个个隐隐约约的黑影,并通通站起来脚不沾地的向黎尘飘过来。

    “冤枉啊,我冤枉。”

    飘忽的低语在四周响起,阴冷的温度骤降,好似一下子从春季变成了寒冬腊月般,黎尘转身就跑,朝着牢房的反方向跑。

    “我听从了父亲临走之言,在考上举人后为族人挂良田、减赋税、出钱办私塾,培养族人,为族里带来那些多的福利;但是为什么族叔还勾结我的敌人设计陷害我,让我入狱,发卖我亲眷,霸占我家财侮辱我妻子。我可怜的孩子最大的才五岁,就要被发配到那种不堪之地。我冤枉,我恨恨恨!”

    “我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旱灾水灾天灾,我都搭建棚子施粥放粮,自费修路建学堂,做了无数好事。但是为什么有贪官看中我家财万贯就要诬告我暗自私助藩王造反,抄家灭族;天道不公,不公啊!我不服!”

    “呜呜,情郎,你曾经在我们之间浓情惬意缠绵之时说过,只要你高中进士,必然会前来为我赎身,并说服家人纳我为妾。我将所有积蓄和变卖的首饰全部交给你作为进京赶考的盘缠。甚至还为你生了长子;但是你为何在高中二甲之后便渺无音讯,从此不见踪影。我莫名其妙的入狱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家中的那位身份高贵的正妻已经容不下我了?那我的孩子呢?还我的孩子!”

    “天灾,地里大幅减产,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还要加税,还要不要人活下去?我们已经落到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地步了,你们还要说我们这些流民要闹事造反。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仅仅只是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