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园三中是一所集初中部、高中部为一体的学校,在城北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校了,同时也是出了名的脏、乱、差,混混痞子满地走。这个城市,似乎除了城南高中好一点外,其他的学校都已经沦陷。在来的路上,我问何娟:“苏泽的高中是在北三念的吗?”

    何娟没有理我,把头转向窗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站点驰过,向来她也不知道吧,毕竟已经失去了三年的联系。我们坐在这辆公交车上,每一个上来的乘客都会看一眼何娟,然后目光中露出惊诧的神色,估计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胖的女生。何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她用手扶着栏杆,手指紧紧地攥着,似乎已经开始紧张了。

    一路无话,到了临近北园三中的站点,我们一起下了车,又步行了十分钟,终于来到这所城北的大校。何娟站在校门外,仰头望着“北园三中”的牌匾,目光中有些期待和紧张。三年之前,她在这里守了三天,苏泽却连一面都不肯见她。这一次,在我的鼓动下,她又来到这里,决定见上苏泽一面。我笑着说:“不用紧张啦,说不定苏泽又转学了。”

    何娟仍是没有理我,大跨步往里面走去。苏泽和何娟是一个年级的,那么苏泽应该也是高二才对。我们不知道苏泽具体是哪个班的,不过到了高二年级后,一个班一个班问过去,总会找到这个人的吧。我这样盘算着,同何娟一起往北三的教学楼走去。

    走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何娟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楼前的通知栏。我奇怪地问:“怎么了?”然后也转过去,看着通知栏上的一则通告。我想,不用怀疑苏泽到底在不在这所学校,也不用去打听他到底在哪个班了。因为通告上白纸黑字地写着,高二x班的苏泽、吴一波、刘天龙等人因打架闹事被记大过一次,日期显示这是昨天才贴上去的。

    何娟看着这则通告,身体有些微微发起抖来。在她心里,苏泽还是那个乖巧懂事、成绩优秀的男生,怎么会去打架闹事,还被学校记了大过?我安稳她说:“或许只是重名而已,咱们上去看看吧。”何娟摇了摇头:“不去了,苏泽不在这个学校。”说完,转身要走。

    “哎……”我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去看个究竟?”

    “不用你管。”何娟伸手拨开我,这个女生的力气真大,像是拨小鸡仔一样拨开了我。

    可我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你是害怕了吗?害怕苏泽变得和你回忆中的他不一样?如果是这样,那你更应该去见他一面,看看他是不是还值得你爱!”

    “无聊。”何娟继续往前走去,紧紧抓着她胳膊的我被带出去好几步,完全拉不住啊。

    “你给我站住!”我大喝了一声。何娟转过头来看着我:“怎么?”目光中有些轻蔑。我满脸怒容地看着她:“我们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这里,你现在说走就走?就因为害怕苏泽已经变了?他变了不是更好吗?你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何娟没有说话,仰头望着那栋教学楼。苏泽就在某个班上,真的已经变坏了吗?那个存在于她回忆中的,如同天使一般的小王子,值得她爱恋一生的男孩……

    “勇敢一点。”我说:“不要逃避,面对现实。无论苏泽现在变成什么样,你都应该勇敢的接受。如果他还是那么好,那你就努力减肥,再把他追回来;如果他确实沦为一个人渣,那你就和他说一声再见,也和自己的过去说一声再见!”

    何娟面对着教学楼,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迈开了步子,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我的脸上露出笑容,紧跟了两步,和何娟并行了。正是下课的时间,教学楼里上上下下的学生不少,看到何娟都是面露惊愕的神色,有人甚至大呼出来:“我草,真他妈胖!”然后又是一片恶意的笑声。我看了看何娟,只见她面色坦然,仿佛充耳不闻。我狠狠瞪了那些学生一眼,但他们反而变本加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喊着:“肥猪,肥猪!”

    我想,这就是成年人和少年人的区别吧。在公交车上的时候,那些成年人即便看到何娟目露惊诧,但也迅速将“惊诧”消弭于无形,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而这些少年人却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何娟,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刺激着她,还不时地发出夸张的笑声。

    我们迅速将这些学生甩开,来到高二年级的走廊,按着之前在通知栏看到的信息,找到了苏泽有可能所在的班级。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往里一望,只见后排聚着几个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男生,他们把一个同龄的女生按在桌上,不断地摸着她的脸蛋,然后发出淫荡的笑声。而那女生似乎也不是个什么好鸟,穿着暴露浓妆艳抹,被他们这样摸,不怒反笑,口中还说:“你们讨厌啦,快放开我,这是在教室里耶!”嘴上虽这样说,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挣扎,似乎还乐在其中一般。

    教室的其他同学却都各做各的,似乎对这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苏泽,苏泽,你放开我!”那女生又叫道:“我可是你女朋友耶,你怎么能这样?”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那些男生里就有苏泽,连忙认真看了过去,果然发现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戴着大耳环的男生模样像极了之前在照片里看过的苏泽,帅倒是挺帅的,可是怎么看都有一股子猥琐的劲儿。只见那男生哈哈笑道:“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是自己人,我摸和他们摸是一样的啦。”然后率先在女生的胸部上揉了一下。

    有了苏泽的表率,其他几个男生也都把咸猪手伸了上去,有的摸那女生的胸部,有的摸那女生的大腿,一边摸还一边说:“就是就是,我们和苏泽是好哥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玩同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啦!”然后又发出贱兮兮的笑声。

    那个男生果然就是苏泽,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何娟,只见她的眼神木木的、呆呆的,似乎没想到苏泽已经变成了这样。她的手抓在门框上,用力地攥着、攥着。

    那个女生似乎终于生气了,语气有些不满地说道:“喂,过分了啊!苏泽,你再这样,我就要和你分手了!”虽然玩的比较开,但也是有底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