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距离李文超做完手术已经十二个小时。

    按照铁块的说法,李文超现在也该醒来了。不过李文超仍然没有动静,两只眼睛还是紧紧地闭着。当然我也没有着急到让他立刻就醒来,铁块也不是神仙,他说十二小时,也只不过是个概数,早个十几分钟,迟个十几分钟,早个一小时,迟个一小时都很正常。

    我正这么想着,突听一声微弱的“嗯……”传来。

    我惊愕地看着李文超。我草不会吧,说十二小时就是十二小时?铁块比大罗金仙还准啊?这一声“嗯”之后,李文超缓缓睁开了眼睛。我立马奔到床边叫着:“兄弟,兄弟?”

    李文超的眼睛睁到一半,好像就因为气力用尽而睁不开了。他就这么半睁着眼睛,看上去非常的虚弱。他张了张嘴,吃力地说道:“浩哥?”

    “对,对,是我,是我。”我注意到李文超的嘴唇很干,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想要扶他坐起来喝。“有力气吗?”我问:“自己能端着杯吗?”

    “杯?”李文超半睁的眼睛有些迷茫:“杯在哪里?浩哥,你怎么不开灯?”

    我一下就惊住了,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来在李文超的眼睛前晃了晃,发现他果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颤巍巍地问:“你,你看不见我的手吗?”

    “看不见啊。”李文超也有些心慌:“我是瞎了吗?浩哥,我怎么会瞎的?”

    我也一下慌了,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小胡子只是砍在他的胸口上,又没有砍在他的眼睛上,而且看他的眼睛也完好无缺,又怎么会看不见了呢?我不知所措,赶紧按了床头上的电铃,过一会儿护士就奔了进来。

    “哎,你醒啦?”护士走进来,睡眼惺忪。小胡子正双手乱摸,还准备站起来。

    “哎,你别动,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护士走过来扶他躺好:“醒了就好,先休息吧,明天早晨开始输液。”说完了,她就准备走。

    “不是,护士——”我连忙说道:“他好像是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哦?看不见了?”护士转过身来,也在李文超眼睛前面晃了晃手。李文超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真的跟个瞎子没什么区别了。“这种情况正常啦。”然后护士说了一堆医学用语,什么失血过多,压迫神经之类的,整的我云里雾里的,好像就是说这种情况虽然不多发生,但确实是正常现象。我松了口气,又问护士什么时候能恢复,护士说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一个星期,完全是看个人体质。我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千恩万谢地把护士送走了。

    “哈哈。”我关好门后,转过头来对病床上的李文超说:“护士说你没事,所以不用担心啦。以你小子的体质,两三天肯定能恢复过来。”他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点小挫折还真不算什么。谁知李文超没有说话,却是浑身发起抖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兄弟,你怎么了?”我紧张地扑到床前,发觉李文超现在很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是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我又要去捏电铃,李文超却抓住了我的手:“浩哥,浩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语气里充满了恐惧,像是着了魔、癔了症似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抓着他的手,虽然搞不清楚他好端端怎么了,但还是说道:“你已经做完手术了,医生和护士都说你没有问题。”

    “不,不!”李文超说道:“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见有人说我死定了!我本来不记得这个梦,但是刚才那个护士一说话,我马上就全都回忆起来了。有一堆人说我快死了,说我死定了,其中就有这个护士!浩哥,你别瞒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心里暗骂一声,估计这个护士参与过李文超先前的手术,一群人在手术台上肯定讨论过李文超死定了,结果被看似昏迷的李文超懵懵懂懂的全听进了耳朵里。这本来是无所谓的,就算李文超隐约记得,他也只会以为是个梦而已。但偏偏这个护士一说话,就和他梦里的人物对上号了,让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个梦,而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事情!

    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体异常虚弱,眼睛又恰好看不见了,让他怀疑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兄弟,你死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但我知道,如果他是这种悲观心态,绝对是不利于身体恢复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