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德荣端着碗汤食,往院外走去。

    刚到府门口,看到朝天一脸神伤地立在马车前,问道:“天儿,怎么了?”

    朝天道:“我刀没了。”

    德荣往他腰间一看,佩刀果然不见了,“刀呢?”

    朝天痛心道:“老爷在后院栽了一片湘妃竹,也不知怎么,日前被砍了一根,老爷让公子查,公子懒得查,打发我去跟老爷认错,说是我得了新刀,高兴忘形,失手砍了一根。老爷听了,二话不说,把我刀扔后院枯井里去了。”

    德荣眨了眨眼:“昨天公子把你留在书斋,就说这事?”

    朝天点了点头。

    德荣觉得他该,嘴上敷衍着安慰:“没事,公子你还不知道么?几曾亏待过你,过几天你又有新刀了。”

    话虽这么说,但刀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不防着他神伤。

    巷子外近日来了几只夜猫,冬来了,它们找不着吃的,瞧着怪可怜的,德荣发现后,每天早晚端着汤食来喂。他将汤碗搁在府门口,不一会儿,野猫就寻着味来了。德荣看它们吃完,摸了摸其中一只黑猫的脑袋,收了碗,温声说:“去吧。”

    正往府里走,迎面看到江辞舟从东院过来了。

    主子今早要去京兆府,德荣知道。瞧见江辞舟身侧,罩着厚氅,带着帷帽的青唯,德荣见怪不怪。左右主子自从成亲后,上哪儿都要带着少夫人,少夫人也粘着主子,两个人像是一刻都不能离分似的,德荣擦了手,很快过来,对江辞舟道:“公子,汤婆子已经给少夫人备好,搁车室里了。”

    江辞舟“嗯”一声,“走吧。”

    京兆府在城西,与江府隔着大半个上京城,到了府衙,已经快辰时了,青唯下了马车,老远瞧见京兆府尹迎着一名穿着襕衫的书生从衙里出来。

    瞧这书生的身影,有点眼熟。

    待他转过脸来,眉眼温润如远山之雾,青唯愣了一下,竟然是昨夜她在诗会上扶过的那个人。

    初见是在夜里,眼下再看去,他倒不尽然像个书生,神情里没有书生的青涩,与京兆府的齐府尹并行,举止十分稳重。

    齐府尹与书生也看到江辞舟了,两人一同揖道:“虞侯。”

    江辞舟回了个礼,问书生:“张二公子到京兆府来,是为了宁州的案子?”

    原来这就是张远岫。

    张远岫道:“是,证人另写了供状,下官拿过来给齐大人过目。”

    张远岫在宁州时,任的是地方节度推官,眼下提前结束试守,回到京里,朝廷尚没来得及给他安排差事,他近日不挂职,由老太傅带着,在翰林修书,因此朝中人见了他,便称一声张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