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碧绿,暖风拂叶而过,一方小院里穿来一声细微的、类似破壳而出的声响。

    阳光射在玉树上,雨后天青,视野里的景物都被镀上了一层微醺的光芒。飞檐下几只小云雀从窗棂飞出来,翅膀扑棱,落下的羽毛飘飘悠悠挂到她的鼻尖。

    俞秋生打了个喷嚏,一下子从梦中睁开眼。

    入目的绿光柔和至极,画面里的一切格外陌生,但随着竹帘半卷,窗前那人露出的半张面庞后她震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放眼打量这儿,竟不是浮空岛,空气里浮着雨后特有的草木清香,而穿着一身素衣轻袍的少年洗了笔,端着一方砚台正静静看着她。

    开头问她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什么东西?”

    树上挂了一个少女,半透明的躯体,一身淡紫色调的衣裙,蹬着一双素面软底鞋,腰肢纤细,乌发柔顺。

    而俞秋生没有回过神,先把自己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最后抬头看着周围,碧绿的树冠里枝叶间还滴着未干的雨水。

    她在树枝上挂着,脚离地很高,任凭她如何摇晃,就是跟吸铁石一样贴着身后的树干,无法离开三步的距离。

    大概是无法脱离这种怪现象,或者以为她又在做离奇怪梦,俞秋生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巴掌没醒,于是那人就见到枝头挂着的少女接连三巴掌下去,面颊拍红后懵逼的看着他,嘴里嘟囔:“我还没醒么?”

    “你过来。”俞秋生说罢猛然想起上一回的窘迫,于是换了口气,“请过来一下。”

    一下子变得礼貌极了,微笑的弧度正好。

    不过屋里的纪素仪淡淡看了一眼,啪的一声放下了砚台,俞秋生怔了怔,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哪儿不对,于是在他将要过来时举起手。

    “你等会,把笔也放下罢。”

    防着砸她。

    奈何纪素仪仰头看她半晌,非但不丢,反倒是问:“你是什么妖精么?”

    这样的角度,他眉眼有几许青涩,声音不及后来的低沉,只是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俞秋生咽了咽口水,摸不着头脑。

    看他像是失忆一样,俞秋生壮着胆说:“你猜猜看。”

    她那双杏眸澄澈如水,不过这样居高临下看着人,说话绕了,纪素仪笑了声,一掌拍了过去。

    云桂树一震,顿时树梢枝叶间的雨点哗哗哗往下落。

    俞秋生瞪大了眼,难以置信,衣物贴身,潮湿而又发冷。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整个一只落汤鸡,张着嘴发不出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