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生,但凡说一声要的话,贫道喂你都可,你这般狼吞虎咽,像是个几天没吃喝的女土匪。”

    冯春夏戳她脊背,长舒一口气,自己挥了挥袖子站起身,他阴柔的眉眼上镀了层橘色微醺光芒,女郎一样的温柔。

    夕光过轩窗,冯春夏脱了身上的衣裳,在墙角的箱笼里翻找衣裳。

    俞秋生放下碗,挪不开眼,喝汤都呛住自己,咳的弯腰。她啊了几声,最后抱着枕头盖住脸,扬言没眼看。

    冯春夏哼了声全当耳旁风,自顾自地换了身荼白直裾,重梳头发,插上一根碧玉簪子,细细描眉。

    过了会儿,俞秋生冒出头,见他这不对劲,便问:“你要去哪里?”

    冯春夏对着镜中俊美的容貌满意极了,此时便哼笑道:“今日是七夕,汝阳城内热闹喧嚣,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真真数不胜数,贫道自是要出去逛逛,若是运气好能替哪家小娘子看看面相摸摸手,岂不快哉,何必跟你待在这苦药罐里泡着。”

    他风流秉性不改,活脱脱一只衣冠禽.兽。

    俞秋生原本只是好奇,经他这么一说,这会子隐约记起时间来。小半年过去,不成想今年七夕来的这么快。

    她低头看到自己瘦的凸出来的肋骨,把中衣往下拉。

    冯春夏说外面热闹,可俞秋生望着窗户,眨了几下眼睛,叫他滚出去的时候将门好好带上。

    冯春夏含笑说是。

    月上梢头,门咔擦一响,随之涌进来的月光悉数又被他的脚步收走。

    声音渐行渐远,屋里回归沉寂,俞秋生滚了滚,眼底微有青黑。她这些时日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因胃口不好的缘故,浑身也没多少力气,整个人是一团破烂,针线虽缝合起来像个人样,可只要轻轻一击,她就会再次碎的七零八落。

    墙上挂着的镜子微微折射着光,照出床上人影。

    照理说这屋里是不该有镜子照俞秋生这样的憔悴狼狈,可冯春夏爱仪容整洁,便强硬地给自己留了一面。今日他走前没有在那面圆镜上盖好布,俞秋生几番都被镜中之人膈应到,从那小小的镜子里,她像是看到一个女鬼。

    盯着看久了,镜中之人仿佛就要爬出来。俞秋生用手指梳了梳自己凌乱的长发,稍做整理,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而后大被拉过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

    多少年前看过的恐怖片桥段开始从脑海里冒出来,当真是她闲的无聊,以至于一个人能把自己吓到,大气都不敢喘。

    姬氏的问诊堂里不乏各种生了奇奇怪怪病的人,听冯春夏说前些日子隔壁的隔壁就死了个小孩。

    那小孩时常会从俞秋生门口跑过,每当那时冯春夏都会丢给她一颗糖,说起那孩子的死讯,冯春夏眼皮也不抬,当天晚上似乎就出门掘了人家的坟头,天明一身露水回来,在案上放置了一个红衣小娃娃。

    那个小娃娃一双大眼珠子,眼白极窄,双目无神乃是人死之状。冯春夏喜欢拿在手里玩.弄.抚.摸,事后丢在一旁。

    若是她刚才没有看错,冯春夏这回就丢在了她的枕头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