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浮云万里,遮天蔽日。

    在浮空岛上刻画的夺舍大阵承上古遗韵。它的开启总要付出一定代价,六盏长明灯守护在侧,烛光有的微弱,灵魂做的灯油一时半会儿燃不尽,只是禁锢的灵魂大抵是要永世不得超生,全部供奉这一邪法。

    过去还没有如今这样的正邪分明,纪素仪观察了些时日后发觉出当中不可取之处。作为徒弟,他没必要告知已经着迷甚至半只脚已踏进不归路的掌门,替他办事,已然是最大的让步。

    晦暗不明的大殿里,此时只他一人看护,纵然取魂滋补这道阵,可肉眼可见当中的一些碎裂之处。

    不够。

    如今只剩下大师兄,纪素仪支着手,背靠着墙略有思索。衣袂垂落在地,少年黑沉沉的眼眸随后看向顶上的壁画,这样的光线之下,如同望着另一个世界。

    世间轮回千万,长生所得到的不过是一次次劫难,对于常人所希冀的长生,纪素仪想来想去只觉得可笑。

    既然掌门图求,他做好徒弟的如何不能满足呢?

    阵心的柔光如今不如以往光芒纯粹,沾多了血,反失了原本模样。纪素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发丝偶尔擦过脖颈后的肌肤,阴冷空旷的殿里叫他想起当初的镇魔塔。

    保险起见,他事先取了自己的剑。

    从剑窟中出世,尚存的最后一把,剑身窄而长,通体莹白,剑柄花纹古朴,握在手中稍显轻盈。

    纪素仪从云桂树上为它解下束缚,剑光亮了一夜,死寂的院落里如同唯一鲜活的生命,只是过于活跃。此时此刻被他压在身下。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

    这样的活跃纪素仪却觉得并非是好事,仍需长时间压制,不该过早见血。

    剑乃凶器,嗜血上瘾就令人头疼。

    不久,脚步声响起,纪素仪闭上眼,关节随着动作微微发出咯噔响动,他起身等候即将推门而入的师父。

    掌门对外宣称几个徒弟都去做任务,而他自己从闭关的净室出来后不觉外面春日尽是勃勃生意。

    此刻回到久违的地方,他见纪素仪恭敬立于一侧,欣慰道:“这些时日你看护此处人都憔悴了不少,怎么样了?”

    纪素仪拱手回禀带道:“阵法运转应当无碍,只是事不宜迟。请师父细看,这当中已有裂纹生出,徒儿担心日子耽搁久了,这道上古阵会分崩离析。”

    掌门当即疾步绕阵一圈,面色渐渐沉重起来。

    身已衰朽,能快自然好。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