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谢绍光跟着愤愤不平道:“谢婉芝那丫头着实可恶,方才在祖母和父亲面前还敢顶撞我这个大哥。婉滢,你刚刚就不该拦着我,否则......哼,下次再叫我遇见了她,我就要看看那丫头的小身板能受得了我几拳。”

    说完,他还洋洋自得地用力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仿佛谢婉芝正站在他面前,成了他的木头桩子,任他打骂。

    柳依依被他逗得忘记哭了,拍着巴掌笑道:“还是我的光儿疼我,肯给娘出气。”

    见柳依依这样捧场,谢绍光舞得更加卖力,侧身跃起,横甩一捶,就听见“啊”的一声痛呼,刚刚掀帘子进到屋内的谢祖德被他重重捶倒在地上那摊狼藉中。

    柳依依也顾不得再哭了,惊呼一声:“老爷!”鞋子也没穿就冲过要扶起谢祖德。

    谢祖德被她和谢婉滢从地上扶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去拽着谢绍光的衣领就要踹,又冷不丁牵扯到摔疼了的痛处,只得恨恨做罢,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谢绍光的鼻子大骂道:“逆子,给我滚!”

    谢绍光立即缩着脖子灰溜溜地出了正屋。

    谢祖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绍光走出门去,才回过头来。他身上沾满了污渍,不好坐下,只得忍着腰上的疼痛继续站着,对柳依依说道:“你再不好好管束那逆子,他迟早要给我惹出祸事来。”

    柳依依却不服气地说道:“光儿犯什么事了还要严加管教?他可是一次就考过了解士的举子,有大出息,是要给你谢家光宗耀祖的。倒是那谢婉芝,就会把灾神往家里引......”

    谢祖德厉声打断她:“闭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真当沈家没人了吗?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听了你吹的枕边风把你由妾扶正,第二日就有人上书参我宠妾灭妻,始乱终弃。若不是我去尾求生,自请退出学士院,你当你如今能安稳的坐在这里摔碟砸碗吗?”

    “我这官位得来属实不易,如今又无得力妻家相助,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就想从我身上寻些错处好把我踢下去。李家是新贵,又与沈家沾着远亲,你昨天那一遭就是把我们家的错处明明白白地摆给人家看,是在把谢家往火坑里推!”

    柳依依被他这辞严厉色的模样吓得腿一软,颤声道:“我,我哪知道,明明,明明是那丫头把李家夫人带来的.......那表哥你是后悔把我扶正了吗?”

    “我知道我家世不好,帮不了表哥,当初投奔表哥也是看重你有情有义,值得托付,如果这也是错,那就请你休了我罢,我收拾好包袱自去城郊的莲溪庵里长伴青灯,为谢家求福报,呜呜呜。”

    柳依依伏在谢祖德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婉滢也扑了过去抱住她一起哭了起来。

    谢祖德看着这母女俩,还是心软了下来,放低了声音说道:“罢了,李家那边我自会去周旋,你也不要再掺合芝儿的事了,夜深了,去睡吧,今夜我自己去书房里歇息。”

    谢祖德走后,柳依依依然在地上哭得伤心:“滢儿,你爹有了谢婉芝就不要我们了。”

    谢婉滢擦擦脸上的泪水,淡淡说道:“娘,你别胡思乱想了,爹爹还是在意你的,方才在堂屋里,爹爹还特意来嘱咐女儿过来好好陪伴母亲呢。”

    “那他为何处处偏袒那小贱人?”柳依依尖声道。

    谢婉滢见她还不得其中要领,轻叹一口气,细细为她解释道:“娘亲,她自进了我们谢府就一直小小谨慎,没有任何错处,若是爹爹或是娘亲你冒然罚她,传出去了那便是爹爹治家不力,娘亲你苛待继女,可不就叫有心人钻了咱们谢家的空。”

    柳依依着急地问道:“那,那现在这可怎么办?”

    谢婉滢把她扶到床上坐下,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无事,娘亲你就安心等着吧,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三妹妹能装上一辈子,叫我们永远也拿不住她的错处。”

    这时,一阵风从大开的窗户外吹进来,桌上的蜡烛燃着的火苗被吹得一阵摇曳,光照在谢婉滢的脸上,照得她的面庞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