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美人静对饮茶,幽香盈室,本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乐事,无奈却被不速之客破坏。胡笑天看清来者的相貌,不由心底剧震,因为对方戴着人皮面具,竟和记忆中的灰衣剑客是一模一样!当日在徐州城中,他为救李玄儿曾和一神秘剑客激战,险遭不测。后来在盐帮鉴宝大会上,那灰衣剑客又再次现身,力压群雄夺得“仙芝玉露丸”。原以为双方再无交集,岂料山不转水转,又在京师意外相逢。

    那黑衣男子并不理会凤惜梧,转眼打量着胡笑天,冷冷道:“我似乎曾经见过你,你姓甚名谁?和凤七认识多久了?”他虽然和胡笑天交过手,但一来当时光线昏暗,二来胡笑天那一天是易过容的,时隔多日之后很难对上号了。

    胡笑天按剑而起,沉声道:“阁下藏头缩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又何须打探我的来历?”心念电闪,凤惜梧以纱巾蒙面,或许是有不为人知的苦衷,而仙芝玉露丸恰是收敛伤口、祛除疤痕的奇药!由此观之,他们两人的关系必不简单。只看对方妒火熊熊的模样,要想脱身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在我面前,你也配使剑?只要你自断一指立刻退走,我今晚便饶你不死。”

    凤惜梧见势不对,一横身挡在胡笑天身前,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既非凤家家主,也不是我凤七的夫君,凭什么威胁我的客人?你想耍威风的话到别处去,得意赌坊不欢迎你!”

    那黑衣男子轻轻一叹,道:“凤儿,你我相识以来,你是第一次因为别的男人而呵斥我呢。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出色之处?又有哪一点胜过我?”

    凤惜梧道:“你就要洞房花烛,风光大婚了,说这些话还有何意义?你为了减轻心中愧疚,特意送来仙芝玉露丸,但刻在我心中的伤痕,又该如何治愈?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至于我是喜是悲,和什么人饮茶喝酒,不劳您操心过问。”

    那黑衣男子默然半响,道:“凤儿,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的心意一如从前,纵使天荒地老始终不变。如果你愿意,今后我们仍可以在一起,所差的不过是名分罢了。”

    凤惜梧气得娇躯抖颤,惨笑道:“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凤七注定了嫁不出去,只配活在你的yin影中吗?就算你瞧不起我凤家满身的铜臭味,也不用如此侮辱人呀。”

    那黑衣男子分辩道:“凤儿,你误会我了……”

    凤惜梧掩住双耳,摇头叫道:“不,我不要听你的花言巧语了!你总是在找借口开脱,总是在骗我!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那黑衣男子目光闪烁,脚下忽动,朝凤惜梧走来,显然不肯就此放弃。胡笑天忍无可忍,纵身跃到窗外,扬剑喝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凤七小姐让你滚蛋吗?”

    那黑衣男子眼神一变,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冷冷说道:“你想乘虚而入,博取美人欢心么?那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用剑指着我!”身形电闪,双爪急探,仿佛苍鹰搏兔,凶猛凌厉地扑击而下。

    凤惜梧大惊,急忙叫道:“胡公子速退,别跟他硬拼!”

    狂风压落,胡笑天岿然不动,冷静地观察对手扑击的线路,手臂一振,剑尖嗤的直直刺去,如同长虹贯日,势不可挡。饶是凤惜梧不通剑术,亦被这神来一剑骇了一跳,双拳握紧,反而转为情郎担心了。那黑衣男子但觉剑意透体生寒,死亡的yin影无情笼罩下来,不禁又惊又怒,百忙当中凌空一个筋斗,险之又险地拔剑在手。

    当的一声,双剑交击,震动四方。

    胡笑天抢得了先机,又岂会让机会白白溜走?何况在徐州一战,他曾被对方杀得狼狈不堪,今天誓要找回场子。当下手腕连振,剑出如风,一道道电光纵横交织,死死咬住那黑色的身影。面对这毕生罕见的劲敌,他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杀招迭出,攻敌要害,尽可能把握住战局的主动权。

    那黑衣人一时大意失察,没料到会遇见如此强敌,一着落了后手,则处处受制。若非他功底深厚,应变神速,不消三招就得伤于快剑之下!他见招拆招,绵里藏针,紧守住身周三尺空间,静候对手露出破绽。所谓“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人力总有穷尽,谁都不可能永远保持狂猛攻势。

    两人一攻一守,生死一线,剑气飞扬,矫若神龙。凤家隐在暗处的高手尽皆惊动,纷纷围了过来。

    凤惜梧虽是江湖儿女,但养尊处优惯了,何曾亲眼见过这等级数的生死搏杀?越看越是心惊,手心满把的冷汗,生怕下一刻便有血淋淋的惨事发生,忍不住喊道:“胡公子,你让他走掉好不好?”

    那黑衣人勃然大怒,厉声道:“住口,我岂要他人相让!”长剑贯足内力,当当连续硬挡七剑,乘着剑网撕裂的一瞬间,左手一扬,一股雄浑的掌力隔空击落。砰!双掌互击,巨力反弹,两人身不由主地各自退后三步,漫天剑气顿时消失不见。

    那黑衣人目光冰冷如雪,缓缓道:“原来是你!想不到徐州一别,你的剑术竟精进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