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爹是在哪里找到你的?”有些琐碎的事太过久远,她差不多也忘了。

    “在码头上。我跟着爷爷在洪州,靺韍人杀过去要屠城,爷爷就把我交给师父,说能活命就行。

    听说御驾在越州,师父就带着我往这边来,半道上师父生了病,我去给他讨水喝,回去就叫不醒他了……”

    邵瓃神色黯然:“他们把师父烧了,有个很凶的大叔让我跟他走,我们走了很久的路,又坐船到了明州港。在码头上等了好些天,看到田伯父,大叔就让我跟着田伯父走。”

    说到这里,邵瓃的笑容重又灿烂起来:“田伯父最好了,给我买东西吃,还给我洗脸洗手洗脚,又给我买新鞋,不骂我不打我。”

    田幼薇记得送邵瓃到明州港的那个人待他很不好,经常打骂,忍饥受冻更是常有的事。

    但邵瓃从未说过这个人一句不是,最多就是说“很凶”。

    有人问起,他很认真地说:“大叔只是脾气不好,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他能特意把我送到明州交给田伯父让我活命,就是大恩情。”

    可见其天性之厚道温良。

    田幼薇心里软软的,轻轻拍拍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这就是阿瓃吧?”田家的主母谢氏快步走入,垂眸仔细打量邵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身后跟着的陪嫁高婆子一脸审视,笑道:“小模样真清秀,老爷也真是的,一路从明州港带回来,就没想着给这孩子换身新衣裳。”

    邵瓃有些局促,抬眼看向田幼薇。

    “阿瓃,这是我娘,这是高阿婆。”田幼薇介绍完毕,看邵瓃行了礼,才上前给谢氏问安:“您回来了。”

    谢氏把目光从邵瓃身上收回来,看向田幼薇,语气关切:“听说你刚才做了噩梦?”

    田幼薇点头:“也没什么,就是在梦里找不着阿爹了,急得哭了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高婆子笑起来,亲昵地摸摸她的脸:“薇娘这么大的人啦,还这么的娇,真是一个小娇娇!”

    谢氏也笑:“晚上给你蒸螃蟹吃。”

    “好呀!”田幼薇看着谢氏,心情有些复杂。

    谢氏是她的继母,她一岁就没了亲娘,三年后谢氏进门。

    谢氏是个温柔性子,自己没有孩子,待她和二哥很不错,平时也能礼待族人和下人,口碑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氏一直对邵瓃不冷不热,似是颇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