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嶓冢导漾,东流为汉”

    汉水发源于秦岭南麓,流经襄阳岘山南面的沔县故称此处为沔水,因东流至汉中便始称汉江。

    春风酥软,江畔两岸桃花开的正盛,落花怀着一川沔水,平平缓缓地流向南方。

    沔水之上一条小舟随波而行,船头立着个披着蓑衣的老儒正撑杆划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吟者便是这船头老儒,他两鬓早斑,面容红润,乌亮的双眸似是看尽天下事。

    两岸的桃花随风落得雪霰也似。

    老儒转过头去,望着舱内酣睡的少年郎,他眉毛微微一皱,呵斥一声:“臭小子,如此美景,你却酣睡如猪?还不快起来,咱们马上到鱼梁洲了。”

    听了这一声呵斥少年郎这才微微睁开一只眼,斜着个眼珠子望着老儒。

    “捕鱼累了,得睡会儿。”

    老儒嘴角一扬放过手中撑杆,两步上前揪起这少年郎的耳朵,喝道:“臭小子,要不是你父,你以为老夫想管着你么?快起来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到家了。”

    “疼,疼,疼,臭老头,快放手。”少年郎嘟着个嘴,随着疼痛逐渐站起了身子,他两手紧紧抓着老儒揪着自己耳朵的手。

    “放开可以,你得说说我这个臭老头方才吟唱之作出自何处?”老儒搭了一句。

    “你先放手!”

    “不行,你得先说。”

    少年郎的力气哪里扭得过这老儒,只见他两个眼珠子一转,开口便道:“这是出自《诗经·国风·周南》其中的一篇《桃夭》,乃是先秦诗人所创,因见了初春桃花而联想到年轻姑娘的貌美便做了此诗。”

    “哎哟!你这臭小子还不错嘛,为何平日教你学经说艺时,你总是跟老夫打哈哈?”老儒笑着脸问道,随后放开了手。

    少年郎揉了揉耳朵,略带怒色地望着老儒,不屑一顾地说了一句:“我学那些有什么用?阿父说了,让我跟着你学本事,什么卧龙呀、凤雏呀这些将来的传奇名士都很敬重你,结果你成天教我啥?四书?五经?还是吹笛、奏乐、唱曲儿?”

    “你……”老儒显然是给这番话气到了,这方缓了口气才说道:“夫勇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事之末也。”

    “哼!”少年郎一脸不屑,撇着个脑袋走到船头,“我拜在你门下学了六年,想学的学不着,不想学的却被你教了一大堆……”

    一缕阳光照过,这时方能看清了这少年郎的容貌:他眉宇不凡,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颜似桃花三月鲜,口内玉米银牙含。一对剑眉之下却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深邃且多情,似乎能够使人一不小心便会沦陷进去。一身穿得朴朴素素,衣服和头发飘飘逸逸,不扎不束随风微拂,腰际还别着个小鱼篓,晃晃荡荡。

    “从前年开始,你三天两头就因为打架带伤而归,也不叫你婶娘操心。况且你心性未定,若是过早接触兵书只怕会影响你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