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道夫进入了战壕的指挥部,拿出望远镜观察,远方的原野上起了烟尘,匈牙利的骠骑兵来了。

    骠骑兵轻防护,重速度和机动性。他们装备轻捷,服饰华丽,他们骏马弯刀,如风一般驰骋疆场。穿着多曼上衣和披着斗篷夹克,鲜艳的绣花,绚丽的饰带,他们英勇无畏。

    根据侦查兵的报告,前方已经没有一个成建制的部队了。鲁道夫不禁十分好奇,骑兵还能作为进攻的主力。两个师的骑兵,竟能击溃将四万余人的部队。鲁道夫一度怀疑自己身处于拿破仑的时代。

    那一年,近卫骑兵和翼骑兵这样的胸甲骑兵已不在所向披靡,火枪子弹可以击穿最坚固的盔甲。与此同时,猎骑兵弹无虚发,龙骑兵无所不能,骠骑兵悍不畏死,枪骑兵攻守兼备。在机枪被广泛应用以前,战场由骑兵主宰。特别是机动灵活的轻骑兵,他们是绝对的主力,自十六世纪以来,东方民族教会了欧洲如何使用轻骑兵,从古老的马刀,到现代的步枪。现在的骑兵,更像是一种混合体。

    就拿奥匈来讲,军中骑兵分为了骠骑兵,龙骑兵,枪骑兵。但实质上,他们更接近于猎骑兵。猎骑兵是七年战争后,法国于1779年创立的,他们由猎人,护林员组建,主要依靠大口径火枪作战。如今各国的骑兵都用马刀和卡宾枪,所谓的名称不过是对历史的传承。

    大地出现了轻微的颤抖,鲁道夫死死地盯着前方,在发现这处阵地后,骠骑兵收拢了兵力,发起了冲锋。

    大地卷起了灰色的烟尘,骠骑兵全速冲入了枪炮射程之内。机枪是鲁道夫仅有的重武器,他们率先开火,可在远距离的情况下,面对散开的骑兵,他们甚至无法迟滞敌人的进攻。

    鲁道夫看见了匈牙利人狰狞的面孔,看见了挥舞的马刀。仓皇之中,步枪开火了。这一次,有些人倒下了,有些马倒下了,但很快,他们就淹没在了后继者的浪潮中。

    鲁道夫惶惶不安,现在他只能祈祷着自己的部署能有作用。鲁道夫观望着战场的局势,右手紧紧抓在腰间的枪套上。

    机枪的交叉封锁起了作用,两翼的骑兵不断被击倒,压制,火网中,他们被迫聚拢,冲向了两个阵地间的薄弱环节,那里只有两挺直射的机枪。

    机枪火力还未聚拢,骑兵们挤在了中间区域。

    卡宾枪的声音响了起来,阵地前,一些骑兵们下马展开了还击。不久后,匍匐前进的他们又淹没在了战马中。

    战壕中,蓝灰色的身影在不断倒下,马群中,色彩斑斓的身影在飞舞。侧翼阵地兵力较为集中,防线还未被攻破,但在略显宽广的主阵地上,已经有骑兵攻上了第一道战壕,惨烈的白刃战爆发了。鲁道夫派出了一个排,去支援间隙处的战场。带着最后的一百人的预备队,鲁道夫离开了指挥部,穿过交通壕,来到了第三道战壕。

    鲁道夫可以看清骑兵身上飞扬的流苏。鲁道夫有些发怵,他拔出了手枪。很快,第一道战壕里那些士兵,还来不及撤退,就被马群包围了。

    鲁道夫的士兵抵抗地异常艰难。勇敢者平举着刺刀,英勇地反击着,更多的人甚至都忘记了开枪,只能背靠土墙,蜷缩在壕沟中。

    匈牙利骑兵是最为出色的战士,他们骑术精湛,悍不畏死,他们驰骋在舞动的刀光和纷飞的鲜血之中。

    看着前沿阵地的士兵被包围,被屠戮,鲁道夫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兵力已经捉襟见肘,鲁道夫只能尽力去保护后方的机枪,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护更多人的生命。

    以后普世价值观来看,这样做是极其不人道的行为,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眼前,鲁道夫的心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但他别无选择,在战争这个人间最黑暗的地方,鲁道夫只能遵循这里的法则:为了胜利,必须漠视一切。

    一个连的士兵消失在马群中,就像溺水的人挣扎在浪潮中。匈牙利人冲了过来,然后又不断被打倒。机枪枪管变成了烙铁一样的红色,水冷套上弥漫着白雾。鲁道夫此时已经开始麻木,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敌人攻上阵地,那便是他打光底牌的时候。

    哈维尔少校已经下令上好了刺刀,他拔出军刀,组织士兵冲出了战壕。鲁道夫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他亲自率领着预备队投入了战场。

    身边有士兵被流弹击倒,鲁道夫很想离开战场,放弃这种带头冲锋的打法。他很快就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同样是少校,哈维尔已经率领着方阵,冲进了敌群。

    鲁道夫看到,哈维尔和他的士兵在与敌人厮杀着。矫健的匈牙利人一手执着缰绳,一手举着马刀,跨向了人群中。一匹战马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深深地扎进了刺刀。几名士兵应声而倒,马背上的匈牙利人一跃而下,还没站稳,就被蜂拥而至的刺刀扎了个透心凉。鲁道夫来到了交战的地方,面前的土地上全是马和人的尸体,匈牙利人已经无法在这片流血漂橹的土地发起冲锋,在机枪的扫射下,丧失了速度的他们不得不下马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