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年的时间,函谷关内的守军一直按兵不动,而原本在关外固守的魏军过的其实还算不错。

    操练固然还辛苦一些,不过一切都是照旧,甚至,双方连斥候相遇,也不会打生打死,一开始,还只是相互保持距离,保持戒备,到了后来就更加离谱了,索性双方靠近,打一声招呼寒暄几句,而后各自回去通报。

    这种默契,已经足足建立了两年,如今关外关内可谓是其乐融融,双方一丁点警觉都没有。

    只是浩浩荡荡的魏军开始源源不断的增兵了,天下各州几乎已经平定,所以这一次,秦少游几乎是调动了天下任何可以调动的力量集结于此,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已经抵达了城下,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站在关下,看着这巍峨的关墙,秦少游面无表情,他知道,拿下函谷关已是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了,他没有下令进攻,而是这个时候,派了使者入关。

    使者的人选出自于朱楼,此人曾在禁军之中担任过要职,因此他请求入关的时候,很快就见到了许多老熟人。

    函谷关的守军,绝大多数都出自于禁军,眼看着城外数十万军马集结,浩浩荡荡、遮云蔽日,此时关上的人哪里不明白,今年这个冬天,情况有些不同,因此一面放人入城,一面有人飞报韦玄贞。

    而此时的韦玄贞,似乎也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他留守在这里,为韦家固守着最后一道的屏障,天下谁人不知,眼下的韦家,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谁能想到,那秦少游能一举大破韦家七镇联军。谁又能想到,秦少游很快在那七镇站稳脚跟,并且迅速的开始兼并其他诸侯。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少游兼并七镇的时间,居然如此迅速,而他的力量,实在膨胀的过于厉害。现在……近四十万大军出现在了函谷关外,这些魏军显然个个都是精兵,一个个身材高大,一个个装备精良,显然……秦少游的到来,数十万大军的到来。绝不再可能像从前那样不疾不徐。

    他幽幽叹口气,更加的忧心忡忡。

    都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他怎会不明白,现在的韦家已经大势已去,难道他不知道,当天下的诸侯纷纷都成了秦少游的附庸之后,整个长安是如何的震动。树倒猢狲散,多少人已经想要改换门庭,多少从前的死党,已经开始疯狂的与关外的人联络。他们甚至不惜动用任何的关系,前些时日,京兆府拿住了一个骗子,整个骗子自称乃是秦少游派往长安的暗探,可就这么一个骗子,很快获得了诸多庙堂上的人青睐,几乎他成了所有府邸的座上宾。他走在哪里,哪里便是盛情款待,每一个人都在争相巴结着他。以结交他为荣耀,等到整个骗局被揭穿。朝廷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至始至终,除了将此人秘密处决之外,几乎没有让他招认任何的同党。

    说来说去,只是因为一旦要让此人交代清楚,就意味着无数人都会被拉扯下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在长安,已经没有人真正的忠心耿耿了。

    长安如此,函谷关呢?函谷关显然更加糟糕,所有的将士,连操练和卫戍都没有了精神,每一个人都在谋划自己的退路,人是趋利避害的生物,这世上不会有人愚蠢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到一个完全没有前途的韦家身上,即便现在拼了性命为韦家立了功,这些功劳将来反而成为自己的罪状,为自己和家人带来灾祸,那么大家的心思可想而知。

    更何况,这函谷关内的军马,现在唱的是关东的歌曲,以一口关东的腔调为荣,事情正在起着变化,这种变化犹如春雨,润物而无声,可是等到韦玄贞警觉时,却发现自己除了坐以待毙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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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个将军已经齐聚在了中军大营,而韦玄贞则高高坐在了首位,至于张晋,则陪在他的下座。

    所有人各怀着心事,在召见一个叫王让的人。

    王让行了礼,对于韦玄贞表达了足够的敬重,而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乃魏王账下参谋副使,奉魏王殿下之命,特来见告韦侍中与诸位将军。”

    韦玄贞几乎可以想象出,对方会说出什么,他抿着嘴,并不作声。

    张晋道:“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