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关外很平静,没有什么异动,斥候回报,说是神策军并没有什么调动迹象,五军营那儿,也十分和缓。在洛阳城的细作,也已经探知,那洛阳、孟津等地,依旧是欣欣向荣,不似有什么大动作的举动。”

    张晋匆匆前来禀告,他能感受到泰山的忧心忡忡,尽管他不明白世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可是韦家的利益与他息息相关。

    “哦,随时要查探,不可有一点漏报,那秦少游……狡猾的很啊,此人……真是大奸大恶……”韦玄贞扶着女墙,只是苦笑。

    “泰山近来为何总是郁郁不乐?”

    韦玄贞面无表情,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前……我也见别人愁眉不展,那时候啊……总是觉得,事情这样轻易,那韦弘敏,为何总是皱着眉头呢,分明他已经成了侍中,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尊贵,那时候……老夫就以为,这一切都是他障人耳目的把戏,总是以为,他不过害怕别人惦记他的高位罢了,所以每日诉苦,一脸幽怨,倒仿佛他做了侍中,韦家的人都欠了他一眼。那时候的他,真是教人讨厌啊,有时候,老夫真是厌恶他到了极点,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可是现在……老夫却是明白了,终于明白,为了韦家而执掌这个天下,有多艰难,可是现在这些苦,又有谁能体谅呢,或许在别人眼里,老夫这愁眉苦脸,这些郁郁不乐,也不过是伪装,也不过是韦弘敏一眼……哈……有时候人的际遇,真是可笑,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千钧重担,压得老夫透不过气来,可是这却是老夫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人。你问老夫为何郁郁不乐,哎……老夫倒是颇想多笑一笑,颐养天年,可是不成啊。”

    他的话云里雾里,张晋听的不甚明白,却还是信誓旦旦的道:“泰山放心,小婿一定为泰山分忧……”

    “分忧……”韦玄贞笑了,自己的忧愁,只怕不是别人想分就分的,他又开始老话重提:“函谷关的戒备,一定要再森严一些,不可松懈,一丁点都不可松懈,这是韦家最后一道屏障,最后一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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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诸多流言甚嚣尘上,其中最安静的,就莫过于谯王府了。

    谯王李重福乃是李显次子,长子已死,如今以长幼来说。这个根本不知自己生母是谁的皇子如今虽然没有被封太子,在天下人眼里,与太子已经无异了。

    外头的流言越来越多,可是谯王府却没有一点动静。

    固然有许多的大臣来拜谒他。他也只是称病,如今显然是多事之秋,这个风口浪尖上的二皇子,如今就像是处在了刀口上。

    自己的那个母后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为什么到了现在。陛下还不立太子,国无储君,这本来就是非比寻常的事,而且早两年的时候,就曾有人上书,请立太子,可是李显却是无动于衷。

    李重福那时候起,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母后’的算计,自己并不是韦氏亲生,那韦氏。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储君。

    而此后,请立太子的声音虽然愈演愈烈,可是与此同时,‘母后’的权柄也越来越大,他心中忧惧,这个世上,一个被所有人寄以厚望的皇子,一旦不能成为太子,就意味着他的死期已经越来越迫近了。

    他与当初的李显一样,每日都出在惶恐之中。幸赖,他还不至于李显那样的软弱,只是自己的处境……他心中自知,有时候。他甚至会生出可怜生在帝王家的感叹,如此下去,自己显然要命不久矣了。

    而当父皇病重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外头都说这是韦后毒杀了自己的父皇,而自己屡屡进宫。想要探病,却都被拦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此刻袭来,李重福感觉自己如水中浮萍,现在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谋反吗?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因为他深知,宫中大多数的禁军,都掌握在韦家手里,自己成功的希望渺茫,一旦事败,就是千刀万剐。

    可是……就这样苟且下去……

    他活不长了,别人可以苟且,可是自己能苟且吗?

    只要有一日,外间的大臣不甘心,想要维持这李氏的江山,自己就必定会是‘母后’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