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点头:“你但说无妨。”

    林景逸也说:“灼灼,你也一直是个伶俐有主意的。只不过是提出一个想法帮你长姐,你又何必非要征求了她的意见,倒像是你亏欠长姐了似的。”

    “我只怕我说的不对,反倒将长姐弄得迷糊了。”陶灼灼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这无尘既然能够取而代之,想来抛去所谓男女之别,在身份上必然要比原来那位尼姑贵重得多,这才逼得原本的尼姑不得不退位让贤。”

    陶夭夭赞许地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长姐稍候,我还没说完。”陶灼灼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起手边儿放着的铜板,“方才我只说了风火家人这一卦有同心协力之意,还没说的全。这……这卦再往深了推一推……那就是如《大学》所言:‘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好了家,自然就可以……”

    她嘴角向两边扩了扩,露出一个暗示性的表情。

    陶夭夭皱皱眉:“若说是要叛逆谋反,这不是昨日你便算出来的吗?”

    “但昨天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那老和尚一伙儿的竟然视那相国寺为‘家’。”林景逸偏头去看陶灼灼,“灼灼,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陶灼灼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景逸,“于是我便想,这无尘和尚为什么要把那个相国寺当成是自己家呢?”

    她偷眼看了一眼陶夭夭,看到长姐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自己讲话,心下自信又足了点儿,鼓起勇气道:“我之前也有听其华说过,相国寺本是从前陈朝所建。陈朝皇室素爱礼佛,会不会与此……”

    陶夭夭眉头渐渐蹙起:“陈朝余孽。”她目光下意识扫向林景逸,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前朝覆灭并非一朝一夕所定之事。

    这段故事说来倒也传奇。

    与其说陈朝与当世的男女尊卑正好颠倒,不如说是自当今余朝起,世道才变作女尊男卑。而这一切都要从陈朝第十二帝说起。

    第十二任皇帝陈平宗宠妾灭妻。后宫佳丽三千,诞下皇子无数,却无一子可活至及冠继承大统。到平宗驾崩之时,宫中还剩下的唯有几位公主。

    按祖宗规矩讲,此时理应兄终弟及或自旁支过继个皇嗣作为天子。然而中宫皇后不得宠郁郁多年,神志近乎癫狂,仗着母家执掌兵权,硬要扶持自己所生的大公主上位。其母家自然也忖度着“挟天子以令诸侯”总胜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便顺势而为,果真将这位公主扶上了女皇之位。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大公主前半生寂寂无名默默无闻,即位后却大刀阔斧肃清朝纲。其铁血手腕让人望之生畏,颇有家中将门虎女之真传。期间更是力排众议选女官入仕,更引得一片哗然。

    这位女皇陛下虽英武非凡,可惜天不假年,未婚未育便撒手人寰。各个朝臣正想着终于轮到阳盛阴衰的时候,女皇却亲下旨令,要将皇位传给自己母家的一位表妹。离经叛道之极,让人忍不住咋舌。

    女皇便也罢了,终究还是自家人,可江山易主却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一时各王声讨之声不绝,也有召亲兵北上剑指京城。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但女皇传位于这位表妹自然也有其传位的道理。这位刚刚及笄的年轻小姐虽然未能如约登基,却仗着家中的权势在京中权贵当中游说转圜,尤其说动了许多年轻女官,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召集了自己的亲信。

    面对来势汹汹的大军,这位表妹依旧不慌不忙。排兵布阵指挥得当,最终竟以少胜多坐稳了本来就应当属于她的皇位。

    登基后,她称:“既然大陈不服朕登基为大陈皇帝,朕便做大余的开朝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