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静静躺着一个男孩儿,他的短已经染上了地上那种黏腻的脏污,脸上也有着黑红相间的颜色,那红色还在缓缓流着,头上的伤口并未合拢,这惹来了附近的蚊蝇注意,不过在它们还未采取行动的时候,地上的男孩儿动了动,努力坐了起来。

    黏腻的脏污附着在他的身上,一身还不算破烂的衣服彻底失了原色,他努力站起来,脚上那开了口的小皮鞋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

    “太糟糕了!”

    原主的记忆并未带来多少信息,这是一个工业革命期间或者之后的世界,良好的工厂制度还未建立起来,另一方面,国王,贵族,以及教会,旧的制度和属于旧制度的力量还在掌控着这里,旧的土壤,新的萌芽,似乎能够产生更多富有联想的未来,但……

    比起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眼前的事情才是最糟糕的!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是一个女孩子?!

    哪怕精神力已经不够用,也不应该省事儿的,被外表误导了的唐清心里一片省略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短,属于男式模样的衣服,再有……好吧,其实没有更多的东西来证明对方真的是个男孩儿。

    这可太糟糕了,最糟糕的是夺舍这种事可一不可再,这个世界只能顶着这个身体行事了。

    努力站起来的唐清并没有从这个“男孩儿”的记忆中看到更多的事情,对方叫做杰克,呃,连名字都很男孩子,她以前跟着哥哥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家乡毁于一场毒气泄漏,一些侥幸未死的人在教会的救助之后来到了城市讨生活。

    她的哥哥进入了兄弟会之中,兄弟会算是一个黑帮性质的帮派,名声很不好,但他们并没有更多的选择,这一片儿都是属于兄弟会名下的地盘儿,也只有这种底层的帮派才会收下这种没什么劳动力的小孩子当做帮派外围成员。

    加入只是为了不被饿死,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他们这些没什么能力的孩子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原主最开始在哥哥的爱护之下生活还算可以,但很快哥哥死于兄弟会的一次行动,原主的生活就迅恶化,她的谋生技能更低,只记住哥哥的话不能哭泣不能暴露女性的身份,跟着其他的孩子一起,向一些人的钱包下手。

    她之前选择那个醉汉是因为曾经有过成功的经验,相对她的能力,手上的动作又不够灵活,清醒而强壮的男性是她避免接触的,万一事有不谐——这是通常会生的事情,小偷小摸被打,不会有人去帮一把手,这个社会,并不会有太多人对这种底层的小偷有同情心。

    一些相对弱小,或者状态不太好的人才是她下手的对象,这也算是一种“欺弱”了。

    醉酒的人如果醉死了,那是真的跟死猪一样,不要说钱包了,就是把他身上的肉割了都未必会醒。

    于是原主有了成功的经验,不止一次。

    但,显然这一次她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一个醉酒后会格外暴虐的人,因为一顿打丧命。

    这也是大部分小偷很可能会有的命运,这个年代,人命并没有那么值钱。

    对面的工厂那里,已经有人把玛丽的尸体带走了,其他的人,包括跟在玛丽身边儿那位为她流过泪的女工,也已经再次投入到了滚滚蒸汽之中,忙碌着。

    很多人从那条路来回,却没有人在意那个曾经死在路旁的人。

    头还有些晕,血却渐渐止住了,唐清,不,杰克的脸上本来抹上去的黑灰已经被血冲掉了一些,如今血色渐干,呈现出一种褐色,遮掩了白皙的肤色。

    她,不,还是他吧,他很瘦弱,却比刚才那个骨头架子好多了,不合脚的鞋子是哥哥曾经穿过的,身上的衣服是他们离开之后换上的,居安思危的兄长保护了最弱小时候的原主,也交给了他一些生活经验,这让他如今有了依托兄弟会生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