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仲没有说什么,只是回手抽出自己身侧箭囊内的一支箭矢放在桌上。

    高传礼仔细对比了一下两支箭矢,很快就发现了这二支箭矢的不同,染血箭矢的铁质箭镞更长,也更加锋利,就算沾染了鲜血,在烛火的光亮下仍能看到其闪耀的锋芒。反观梁正仲抽出的箭矢只是最常见的平头梅针箭,箭镞短而平。

    很明显,就是高传礼也能得出结论,那就是这支染血的箭矢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足以贯穿牛皮甲,恐怕自己身上穿的铁网甲也不见得能抵御得住。

    “这箭有什么讲究?”高传礼不觉得仅仅是这些优点就能使梁正仲这样的一流高手发出那样的叹息声。

    候老镖头瞪了梁正仲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卖关子了。

    梁正仲这才重新拿起那支染血的箭矢,说道:“各位老爷,这是长鈚箭,它比我们手上的平头梅针箭射的更远,穿甲更强。但这不是它可怕的地方。”

    这还不够可怕?高志节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它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制造它需要更多的铁料,在太平堡的话,制造一支长鈚箭的成本足以制造二支半平头梅针箭,所以不仅我们用不起,据我所知,就是蒙古骑兵中也很少有人会配备这种成本高昂的箭矢。用得起这种长鈚箭的通常都是蒙古各个鄂托克台吉的亲兵,甚至我可以断定,规模小一些的鄂托克台吉都用不起这箭。”

    这下大家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了,梁正仲这话暗藏的意思是,袭击高家商队的马匪中恐怕混入了某一个实力强大的鄂托克亲兵。这是不是意味着一旦马匪作战不力,背后的蒙古骑兵就要投入战斗了?

    真要那样的话,高家商队这区区三百护卫就不够看了,哪怕来的只是五百蒙古骑兵,对于高家商队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候老镖头看了高志节一眼,意思很明白,是不是高家家主隐瞒了与蒙古某个鄂托克的恩怨?要是真是如此,按规矩,镖局是可以单方面解除委托的。

    镖局的保镖范围只针对马匪等民间武装,通常不会与蒙古骑兵发生正面冲突。

    武林高手不与官斗,这是规矩。

    高志节苦笑的抱拳道:“候老镖头,我以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与蒙古右翼三万户中任何一个鄂托克发生过冲突,些许生意矛盾在我们离开太平堡时已经完全结清了。”

    “那这个怎么解释?”候老镖头手中的钢锏轻点了一下桌上的长鈚箭。

    高志节心中暗叹一声,别看候老镖头现在年过六旬,可光凭这手举重若轻就能震住自己手下几乎全部护院武师。

    只是这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一个有些家财的商人,怎么可能知道马匪中为什么有如此利器?

    好在,陶甘出面为高老爷解了围,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候老镖头,说不定这是马匪花重金买来的呢,我刚才检查过了,中箭死伤之人中,只有四人是身中长鈚箭,其余人还是被平头梅针箭射中的。”

    梁正仲也面说了句公道话:“这长鈚箭的箭杆上没有任何标记,应该不是在太平堡制造的。”

    高传礼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在太平堡制造的,难道是来自苏木沁板申?”

    作为高家三房,高传礼曾经到过归化城及它周边的几个板申,知道这几个板申中的苏木沁板申是可以批量制造箭矢的。

    “不好说,”说话的是同盛镖局的大镖头,金枪单尚先,“苏木沁板申我去过,他们确实能制造箭矢,质量也不错,可是他们哪儿来如此之多的铁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