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很苍老,却分不出是男是女,因为太苍老了,以至于显得有些中性:“本以为你这进士出身的官儿博览群书,或可从这‘风如意’中发现些什么奥秘,想不到你这么没用。”

    美少女面具人叹息着,另一只手便去取那搁在桌上的怪如意。

    李通判被美少女面具人扼得喘不上气来,可听了这句话,却不由自主去想:“‘风如意’么?原来这件怪如意叫‘风如意’,它为什么叫‘风如意’?”

    门楣下,悠歌和杨瀚并肩儿站着,因为雨太骤太急,如果就这么跑进厅里,难免也是浇透,只好站在这里暂避。

    悠歌娇嗔道:“都怪瀚哥儿你,害我们俩被困在这里,也不知要多久雨才小些。”

    杨瀚笑道:“怕甚么,有你在我身边,便是这雨下上一辈子,我也不烦。”

    说着,杨瀚还往悠歌身边靠了靠,悠歌虽然心里是极喜欢他的,可女孩儿家终究矜持,悠歌小娘自问可不比外间那些小骚蹄子,哼!逛庙会的时候被一些泼皮浪子“挤神仙”,在她们身上揩油都还眉开眼笑。

    悠歌小娘子可是洁身自爱的很,哪怕是对着自己心中颇为喜欢的男人,也不想被他看轻了,便往旁边让了让,可这一让,便被雨水梢了肩膀。

    杨瀚见状,便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又往回拉了拉,低了头,在她耳边低语道:“等我以后赚了大钱,我也置办一幢像李老爷家这样豪气的大宅子,然后啊,纳你过门,做我的小妾。”

    悠歌姑娘听上半句还有些怦然心动,尤其是被他的气息吹动鬓边的发丝,撩得心痒痒的,听了后半句,却不由发怒,肩膀一挣,扭头嗔怪地看他:“为什么是作妾?”

    杨瀚一本正经地道:“因为妻不如妾,这样我能爱你多些。”

    “登徒子,放开我!”悠歌愤愤地用胳膊肘儿拐了他一下。

    杨瀚正当血气方刚,见了漂亮姑娘,难免也喜欢搭讪调笑几句,可是他的心一直没有定下来,并没有觉得谁是让他一见难忘,情愿厮守终生的女人。他也清楚悠歌姑娘对他的心意,所以才这么半真半假地玩笑,其实也是适当地拉开距离,不让她真的生出想法,若是人家姑娘动了真,开始追求起来,那他就头疼了。

    自诩怜香惜玉的他,可是最不擅长拒绝女人,可他也是真的没有和悠歌小娘子共度一生的打算。

    两人正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子撕开了重重雨幕,清晰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这声惨叫是如此凄厉,它是从肺腑里嘶吼出来的,可是那肺腑似乎也被撕了个大洞,所以声音都有些破音儿了。

    悠歌和杨瀚听了这一声惨叫,不由得同时一怔。悠歌失声道:“是老爷的声音!”说完,她就以手挡头,飞快地向厅中跑去。

    “悠歌,小心!”

    杨瀚喊了一声,忙不迭也跟了过去。

    二人跑进大厅,绕过屏风,穿过小堂,冲进书房,一见房中情形,只唬得二人倒抽一口冷气,险险要摔倒在地。

    灯在桌上,映得室中一片明亮。

    屋顶破了一块,雨水从那破坏处直透进来,再经灯光一照,仿佛就是从天而降的一束光,正罩在李通判身上。

    李向荣坐在官帽椅上,一束阳光般的雨幕正罩在他的身上。李向荣面容扭曲,双眼怒突,显得既狰狞又可怖。尤其骇人的是,他的袍下仿佛盘着一条蟒蛇,蟒蛇仿佛正在绕着他的身体盘旋,撑得他的袍子起伏膨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