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方恒破门之誓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今后,无论方恒在外做了什么,都与远山炼丹方家无关,否则,便是跟我清河方家过不去。”

    范真神色一变,大笑道:

    “哈哈,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听着怎么感觉不对?怎么,莫非在你们眼中这小子还能翻天不成,用得着担心夏总管秋后算账还是怎么滴?”

    众人皆是不语,范真笑着笑着就成了干笑。

    方恒环视一周,在场不下百人,目光俱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现在就是这场戏的绝对主角。是认输就擒,还是暴起杀人,全看他下一刻的选择……

    大场面啊,对十年如一日的资深宅男来说,这绝对是大场面,前世今生未曾有。

    宅男在众目睽睽下成为绝对主角,那会有什么表现?

    羞涩?怯场?心虚?紧张?

    错了,那是期待,是渴望……

    渴望到方恒全身都有些轻颤,期待到全身劲道似乎都凝成了一根绳,双拳篡紧,方恒觉得这一刻一拳砸倒一座山都不费劲;真气提起,他都有下一刻就要飞起来的轻盈感……

    莫非,他上辈子十年,这辈子数月的静默沉寂,为的就是这短短几分钟甚至可能更短时间的爆发?

    莫非,他时刻存在的强烈危机感早就预料到了,他绝非此生平淡生于远山城,平淡死于远山城的命?不然他为何打造那么多飞针暗器?为何时刻都将全部身家随身携带?

    莫非,他这一个绝对宅男,真正期待的却是江湖上杀人放火刀头舔血的生活?喜欢的却是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放荡日子,绝非三叔那种小家子气的所谓放荡……

    就在方恒缓缓走向数十丈外范真一行的当儿,他的心神起码有一半不在现场,而是沉寂到貌似虚无缥缈的心灵世界,扪心自问此生所求;当然,从来都是一心二用绝不浪费时间的他嘴上也没闲着:

    “新城王宫范执事是吧?知道不?你们毁了我一生的梦想啊。我平日没事就在家炼炼丹,种种花草,顺便再调戏一下小姑娘。此生最大梦想便是接掌方家,迎娶张家小公主,有暇时再纳个小妾,生上一打儿子——嘿,不管修为如何,先从人数上壮大方家……”

    方恒蓦然转头:

    “对了,费城主,麻烦跟张家小公主说一声,说我方恒对不起她。嗯,让她张家把我休了也行呢,孤家寡人,哪里还需在乎什么名声啊……”

    然后继续发梦般说道:

    “呃,刚才说道哪儿?对了……生一大堆儿子。就在我做梦做的高兴的时候,却不料那日在远山城途径一小巷,忽然跳出一中年男拦住去路,我说干嘛呢?他说截道的,我说你白痴啊,看我年纪这么小,肩上趴着二品地火鼠,背着五品宝剑,后台绝对惹不起啊,还不识相滚蛋;他却狂笑,比后台,谁怕谁啊?就你小子这一品修为,却带着这等宝贝,那不是找着被劫么?他不动手,岂非便宜别人?我说会死人的;他说最多也就是你死我活。然后我活他死了,再然后,就等来了你们这一群人,果然后台惹不起啊……”

    方恒娓娓道来,言语虽质朴,但在众人耳中听来当是事情真相无疑。再看范真诸人的脸色,却有些发青了。不管怎样,夏总管弟弟的行为委实有些丢人……

    “我就奇怪了,那位中年男既有如此后台,为何还会为了区区一只二品地火鼠一把五品剑找我的麻烦?莫非,新城王宫堂堂夏总管,都没比我手中更好的东西?要不就是那家伙生性无耻之极,就算自己有再多的宝贝,看到小孩子手中有颗糖,也依然眼红……”

    围观众人中,虽有人带泪,眼睁睁看着方恒这么一十来岁的小家伙送死;却也有人忍不住发笑,无论如何,就算今日范真诸人能将方恒带走,但已经丢的面子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关键问题是,无论这会儿方恒说什么,他们还只能听着。堂堂新陈王宫,总不能没底气到听几句小孩子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