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忘初心

    盈利的妈妈叫王美娟,出生在离C市较远的农村,家庭贫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年仅十来岁的她,跟随父母下地干活,由于长时间呆在户外,喝水少,她常常流鼻血,泥土里混了二年多,经人介绍,去一个理发店学手艺去了。

    先是在小县城里的理发店摸爬滚打,知识有限,见世面更有限,也不懂的什么发型显示什么气质,光学会个漂染头发,曾经自己一缕红一缕绿一缕黄一缕兰的顶着一头彩色头发回到了村子里,自我感觉很洋气,结果被父母家人一顿臭骂,赶出家去。

    这段时间,整个村子里的家长,教育自己的孩子,都是拿她做反例,“千万不要学她”、“千万不要变成她!”老年人们在一起,还指责她伤风败俗。

    后来她直接来到C市,到美容美发店打工,边当学徒边成长,美发技术学的不怎么样,美容是过关了,说到底是见得人多了,头脑灵活,自由发挥,经常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再加上二八佳年华,女人一朵花,配上廉价的流行款式衣服,完全看不出她是出生农村的贫困家庭,再一经化妆,也颇有几分姿色。

    她和美容美发店的小年轻男女,经常出入于KTV歌厅舞厅,最后偶然的机遇被市里一个中层领导保养了,先同居,后怀孕生子后,在一个新建的楼盘《阳光绿岛》小区内,为她们母子购置了房屋,她自己带着孩子生活,男方偷偷摸摸的前往,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王美娟自己和小区的人们说,孩子的名字是孩子他爸请“大师”隆重起的,可孩子他爸姓甚名谁,请的大师是谁,谁也不知道。只是王美娟手头肯定不缺钱,她不仅自己穿金戴银,一副富家小媳妇的标派,而且从她的口中还经常透露出,家里有钢琴,有雇佣的钢琴老师,大家也看到,盈利穿的也是名牌,学游泳只是放松来了,只是附和上层人的生活来了。从孩子被娇惯被纵容的程度上看,孩子他爸在生活上是不亏待他们母子的。

    同事叹了口气:“唉!当二奶是目前农村有姿色的女孩,最快捷的致富道路了,她们早早辍学,踏入社会,利用年轻漂亮做资本,寻找目标,不是达官就是暴发户。王美娟这几年还为农村的父母盖了新房子,为农村的哥哥弟弟都找了保安的工作,在村里提早脱贫致富了。”

    过去在村里是反例,现在人们眼红人家的富裕,茶余饭后,不再鄙视人家了,还酸溜溜的说:“看人家老王家,养了个好闺女,没几年,一家人飞黄腾达了。”

    一些小姑娘,也有样学样,想走她的道路,在家不停的偷偷照镜子,还把家里剃须刀带的小镜片,放在文具盒里,带到学校,上课下课的照,老师苦口婆心的引导她们:“眼光要往远处放,要以学习为主,争口气,争取将来考上好大学。”“你们还很小,理想远大点,多学点知识,将来就能有用武之地。”

    老师的苦口婆心,架不住同学们闪着清澈明亮的眼睛,轻轻的一声反问:“然后呢?”

    面对铺天盖地的金钱、娱乐、游玩、享受的社会大新潮,面对影视剧,自媒体等各种宣传,诱导,更有身边切实的事例推动,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那点力量是多么的微薄!

    最终,这些和王美娟同村的女孩,草草的小学毕业后,个个都辍学了。有的进了理发店当学徒,有的进了宾馆当礼仪小姐,年仅十三四岁,稚嫩的脸庞,却是高挑的身材,人人都想凭借自己的花容美色,遇到天上掉下的致富良机,为家人,为父兄,做出杰出的贡献。

    这个姐姐还说,平常人不知道盈利的爸爸具体是谁,但游泳馆的领导阶层肯定知道。所以,他们也怕惹麻烦。况且,咱们这个“帝豪游泳馆”,本来就是针对富婆、富二奶和富小三的,费用很高,每一个客户不仅是上帝,更是上上帝。

    她还友好的给我推荐了一个她以前呆过的游泳馆:叫“便民水世界”,就是工资不如这里高,问我去不去,若去,她就帮我联系,她和那里的领导很熟。我一想,现在距离开学就剩一个月了,如果重新找工作,联系来联系去,等联系好了,也好几天过去了,再干也就不是完整的一个月了,况且,我的游泳技术还不成熟,也不准备换工种,若能去,不如就直接去吧。我当下说:“去。”

    她也不迟疑,立刻拨通了对方电话:“张大经理,我有个妹妹放假了,想找活干,你那里不是正缺人吗?可不可考虑考虑她。”

    对方先是一阵寒暄:“你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择高枝去了,早就忘记我了。”接住连声说:“好好好,不嫌庙小,就来吧。”

    对于热心帮助我的人,不仅可以深交,而且不能忘恩。

    我要了姐姐的电话,道谢离去。

    我按照姐姐的交待,又靠着鼻子下边的人工导航,七拐八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新的地方,放眼望去,前后左右一片荒凉,门面外边,一个风吹日晒颜色灰淡的牌匾,好像原来是红色底子,现在是浅的不能再浅的粉灰色了,上面隐隐约约可见“便民水时间”几个略黄色的字,油漆斑斑驳驳,鱼鳞一样一小片一小片的反卷着,除此之外,啥也没有,不是刻意找,的确会被人忽略而过。而我先前所在的“帝豪游泳馆”,黑底烫金的牌匾,高高悬挂,华贵的旋转门连玻璃都泛着富贵之光,干净的门口有两个容荣华贵的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大海豚,还有几株绿茵茵的假椰子树,椰子树的树荫下是精神抖擞的年轻保安,靠近门的两边还有鲜艳的花篮,花团锦簇,一派繁荣景象。

    再看“便民”的里边,墙壁斑驳,地上水渍不断,和帝豪的七色地毯相比,根本谈不上内部有什么装璜,什么设计。所有硬件设施,都远远不如帝豪,这里的贵宾间,也是个样子而已,离那里的普通间都十万八千里,而且也没有什么儿童部,唯一可信赖的是,池子里的水,消毒过滤更换还是保质保量的。我想: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人家的,与我没甚关系,还是考虑实惠不实惠吧。

    帝豪虽好,店大欺人,我不还是得不明不白的卷铺盖走人;这里虽寒碜,我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了吗?虽然工资低点,但是对于我学游泳的初衷来说,没有什么大影响。“还好吧,不忘初心。”我背抄着手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