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直心里一阵火大,往常十点她还蹦哒着呢。他叫了姚以岸两声,但对方没理她,头顶着折成方块的毛巾东倒西歪的就要走。他只能上前把人拉住。

    姚以岸突然被拉,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躲,也不知道又想作什么妖,脚底下冷不防踢出一脚。许直膝盖正中一脚,吃痛的登时面部走形。

    姚以岸看着他的衰样哈哈大笑,满眼尽是讽刺。笑得许直一阵气血上涌,一双魔爪伸过来,誓要揉秃她的头发以做报复。两人在沙发里扭作一团,谁也不肯认输,直到姚以岸的嘴唇无意间扫过他的耳根,两人才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一时之间四目相接,火花乱溅。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等许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姚以岸红红的嘴唇。

    不知道何时贴在他脸上的凉毛巾使他失去的理智瞬间回魂,他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望了一眼姚以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脸,只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就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姚以岸侧靠在沙发里没动,静静的看着门“咣”的一声被关上,脸上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苦笑,闭眼假寐。

    手术后的第三天,姚以岸和苏孟才在宋朵朵表示病房里没来亲戚看望的情况下,拎着大包小包的慰问品登门探病。

    宋朵朵一整天都守在医院,本来她是想直接将年假休了,每天都守在病房,但她爸没同意。现在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治疗时间,假期还是应该留着些,别一气全都休完。

    宋朵朵听了她爸的话,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将年假拆分开休,目前就先和她爸轮流值守。佟非也尚有假期没用,便也休了两天,晚上陪着宋朵朵值夜班,白天回家休息。

    姚以岸和苏孟到时,宋朵朵正拎着水盆从洗手间出来。杜凡君输着液,这会儿正睡着。她发丝凌乱,肤色暗沉,眉心微微皱着,看起来并不好受。

    苏孟与姚以岸见过杜凡君,以往她都是精神焕发,眉眼犀利,中气十足,别说苏孟,就是姚以岸见了她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如今看着她这样憔悴的躺在病床上,两人心里都不由一颤。

    宋朵朵不敢出大声把人吵醒,放下水盆,轻手轻脚的挪了两个凳子示意她们坐下。随后又将两人带来的东西有条有理的放好,放完,还问两人一句要不要喝水,吃不吃水果。

    姚以岸与苏孟对视一眼,皆有点没跟上节奏。按照以往,宋朵朵怕是早就扑上来抱头痛哭,她今天如此淡定又有条理,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但两人只是将好奇压在心底,谁都没作声。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宋朵朵看一眼袋里的液体,还有多半袋。杜凡君又闭着眼睛像是睡得沉,便指了指门外。

    三个人没敢走太远,而是守在病房门口小声说话。

    这是第一次三个人聚在一起却没有吵吵闹闹。宋朵朵大概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姚以岸带头安慰了几句,之后便相对无言。等三人再回到病房,杜凡君已经醒了,笑呵呵的与来看她的两个孩子说话。宋朵朵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直到两人走的时候,她才眼眶稍有泛红的与两人各自拥抱。

    回去路上,苏孟与姚以岸同行。看过杜凡君,两个人的心情也很是低落。姚以岸一边开车一边道“真是没想到,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了癌症。”

    “以前看杜阿姨都觉得既年轻又健康,谁能想到一生病就是这样的大病。好在手术比较顺利,可以后还有很长时间的化疗呢,听说化疗真的很痛苦。”

    “是啊,这种痛苦不止是身体上的,心里也跟着受折磨。不知道阿姨的思想工作做的怎么样。”

    “其实我一直觉得朵朵跟她妈妈有点像,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着,直来直去的。说真的,我来之前还挺担心的。没想到刚才阿姨醒来之后表现的那么乐观。”

    “人前乐观不代表心里乐观。阿姨这个年纪毕竟见多识广了,就是性格再直也不会像朵朵那样藏不住事。”

    “你是说,阿姨的乐观是装出来的?”

    “可能有一部分这个成份吧,既要说服自己,也要说服别人。其实去之前我也很担心,倒不是担心阿姨想不开,而是怕朵朵经受不住。她平时虽然有点唯我独尊又总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实际上有点事特别容易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