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咬唇,沉默地走进厨房,准备上食材,给他们再炖一碗汤。

    这一叙旧就叙到了半夜。

    为了不打扰他们,林宜一直呆在外面的小厨房里,棚子外被应寒年加盖了木墙,并不冷。

    听到外面的动静,林宜走出去,就见应寒年仍坐在餐桌前,神色如常,并没有醉。

    倒是那个大叔醉得不行,从椅子上跌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粗糙的手捂着眼睛,双肩抖得厉害,哽咽不止,“寒,我真是替你高兴,想当初你连命都差点保不住,就和姜家那小子两个人去了外面,我都担心你会死在外面……”

    “……”

    林宜看向应寒年,走向前想扶起跛脚医生。

    大叔放下手,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见到她立刻抓着她道,“我和你说,寒是真的苦,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跟着我学医,一声累都没喊过,不管我怎么打怎么罚他都不哼一声,我知道这孩子能有大出息,我没看错人。”

    “……”

    林宜扶不起他,她又看向应寒年。

    应寒年这才站起来搭了一把手,却被跛脚医生一把推开,他就这么固执地坐在地上,眼泪不断地淌下来,他一边抹眼泪一边笑,“我高兴,我今天是真高兴,我这辈子就没这么高兴过。”

    “他喝醉了就这样子,让他把话吐干净了就行。”应寒年看向她,眸子漆黑深邃,“你困的话先去我房间里睡。”

    去他的房间?

    不合适。

    林宜淡淡地摇摇头,也不再去扶人,而是走到床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跛脚医生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将应寒年从小到大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讲出来。

    “这小子是真他妈狠,我骗了点钱,他是真想把我砍死啊……哈哈,好在我命大。”

    “不容易啊,那时候你经常在外面跟人打架,打得遍体鳞伤的就来找我,还不敢去找你妈,怕她难过。”

    “记不记得你有次为了给你妈买件舞裙,硬是一个星期一口饭不吃,瘦得跟皮包骨一样,我都好奇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还有还有,你妈死的时候,你也就剩一口气了,还记不记得你在我家储藏室藏着,我说你得挺着,你得活下去,你就真的绷着那一口气活了下来,说不掉眼泪就不掉眼泪,骨头硬得厉害……我还当你这小子是铜皮铁骨,无坚不摧呢。”

    “但你没想到吧,有次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了,我看到你抓着你妈的戒指在哭,嚎啕大哭。”

    “哎……到底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