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鸣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拿上來两块一模一样的木板,在木板上涂抹了一些炭黑,然后将木板浸泡在水里,分别用江陵市面上流行的皂角以及洗面奶进行清洗,从水中拿出來之后,皂角清洗的模板上还残留着许多炭黑,可洗面奶由于苦行草的吸附能力,却还原了一块近乎一尘不染的木板,

    这种对比的手段在现代沒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大颂人哪里会见到这种货真价实的对比,因此,不少人在不惜花银子争抢那四十个名额的同时,也对胭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陈鹤鸣则更是不遗余力,在台上吐沫横飞的介绍成为直销员的好处,种种因素际会之下,原本不愠不火的展销会,便好像喷薄的火山,爆发出了如潮的热浪,

    楚轩之前登台的时候便有言在先,说是达到五千两银子他便登台献唱,可现在六个柜台银子总数加起來早就直奔两万两,他自是不能食言而肥,在现场丫鬟小姐的欢呼声中,楚轩登上戏台,放声而歌,这家伙也停卖力气,短短的半个时辰当中,他将秦百川教授他的小调几乎全都唱了一遍,

    虽说这些小调在江陵传唱的时间已经不短,可大颂却有着听“正版”的习惯,再加上楚轩的歌喉本來就充斥了男子特有的磁性,因此还是惹得现场惊叫连连,尤其是最后面,楚轩真的请出了素纤纤素小姐,俩人登台合唱了一首《知心爱人》更是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周围涌入的人越來越多,最后甚至都形成了水泄不通之势,

    展销会现场的气氛异常热闹,在喧嚣当中,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你们看,快看,薛夫子,清风书院的薛夫子,”

    在清风书院这一方天地,秦百川、瞿溪、楚轩、素纤纤等人固然都有名望,可却比不过“薛夫子”三个字,听到惊呼声后,众人纷纷朝着台后看去,广场的后方是一座假山,此时山上缓步过來几人,为首的是一位穿着中规中矩的中年妇人,一脸严肃之气,在她身旁,穿着一身鹅黄色才女装的,却正是清风书院的薛诗涵,薛夫子,

    百花工坊能在清风书院做展销,毕竟还是薛诗涵给开了一些后门,因此瞿溪就算对这妞不爽,但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她不动声色一步挡在了秦百川跟前,看向秦百川的那一眼当中蕴含着一些别样的味道:“哼,我就知道你來是为了见薛诗涵,姐姐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秦百川苦笑,缩了缩脖子,识相的后退了半步,瞿大庄主轻移莲步,带着众人在台前站定,扫了一眼那中年妇人,虽说能看出这一行人以她为首,但大庄主可沒有尊重她的意思,对薛诗涵微微点头:“薛夫子,多谢,”

    瞿溪说话说得极为简短,薛诗涵也知道她是在感谢清风书院提供了场地,见瞿溪面色冰冷,语气也颇为生硬,她心里也有一些小疙瘩,上次在望江楼的时候自己落荒而逃,今天到了自己的主场,她又岂能不夺几分面子,

    对那位中年妇女点头示意让她稍等之后,薛诗涵缓步而出,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瞿家姐姐客气什么,百花工坊的胭脂秦坊主亲自派人给我送來了一份,我用过之后才发现果然是珍品,这等好东西便应该推广给所有人,借用一个场地还算什么事情,”

    瞿大庄主脸色顿时一沉,胭脂这等东西是女子闺房中必备的物品,若是男子送给女子分明是有求偶之意,自己这个相公果然是色心不死啊,瞿溪只觉得满腔怒火,若不是现场不适合发作,她真想狠狠地瞪秦百川两眼,

    “瞿家姐姐,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薛诗涵见抓到了瞿溪的痛处,心里颇有些得意,故意伸出了雪白的小手,道:“你闻闻用过秦先生送來的胭脂之后,我手上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若是你身体不舒服,不如多洗几次,”

    “不用了,”瞿溪咬牙道:“自家的东西,我知道效果,”

    “对对,那倒是妹妹我不知进退了呢,”薛诗涵笑得更加开心:“瞿家姐姐你也放心,我跟亲百花工坊的秦坊主是红颜知己,既然这胭脂有醒脑明目的效果,说不得我也要为身边的姐妹推荐一番,回头我也去申请个直销员,说不得还能多赚一些姐姐家的银子呢,”

    “想法很好,”瞿溪眼里已经带着寒意,这薛诗涵说话说的委婉,表达的意思分明是要在她瞿溪手里抢男人,抢银子,她不是书院的夫子吗,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想法,

    “瞿家姐姐过奖了,我的想法再好也比不上秦先生啊,”薛诗涵一口一个秦先生,听得瞿溪更加恼火:“我最近还听说了一些关于秦先生的传闻,好像朝廷为了对抗蛮夷,鼓励民间私军看來先生胸有壮志,似想要做岳翔元帅那般的人物,如果姐姐同意,我以后能否跟秦先生多多交流,”

    薛诗涵声音有些诡异,尤其是“交流”二字咬得极重,瞿溪暗中捏了捏拳头,冷笑道:“薛夫子想要跟他说话,只要不影响百花工坊的正常运营,我当然不会横加干涉,只是我得提醒薛夫子,秦坊主在江陵风流成性,已经不知道让多少女子遭殃了,薛夫子不怕失掉名节,大可以跟他來往,”

    瞿溪这话一出,秦百川只觉得后背发冷,次奥,大庄主不反击则已,一反击就必然让人哑口无言,在极为重视礼教的大颂,风流便是秦百川最大的污点,而薛夫子堂堂书院的夫子,名不正言不顺之下若是跟他來往过密,必然要受到众人的指指点点,

    薛诗涵的笑容僵固在脸上,心里也在暗中思量,这位瞿庄主似乎果然对秦先生有意思,否则她的反击也不会如此犀利,薛诗涵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意,你瞿庄主不是省油的灯,难道我薛诗涵便是吃素的吗,

    薛诗涵似早有准备,看着秦百川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道:“涵儿,”

    “夫子,”薛诗涵当即便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吞回了肚子,对着那中年妇女深深一个万福,一脸的敬意,

    “今日是清风书院广招门生的日子,你哪里还有空闲跟这些商贾在这说些无用的废话,”中年妇女神色中带着不悦,冷哼道:“书院是清净圣贤之地,却允许商贾进入,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方子长难道是老糊涂了吗,”